“这传上所书之人可是圆脸!”士兵队长沉声说道。
马夫心头一阵紧缩,面上却随意地说道“年岁增长,脸型有些变化也是寻常。”
“牛车中人又是谁?”士兵队长问道。
“这……”马夫微微为难。
士兵队长见状面色一沉,“还不快快让开,莫非车厢里真有什么不能见人的鬼魅不成!再不让开,我便直接罚你去当城旦!”
士兵队长所说的去当城旦并非无的放矢,赵国律法规定,敢偷窃伪造验传者,要处罚布币和劳役。
话音刚落,牛车的布帘便从里面被一把掀开。
只见车中一共坐了三人,一个少年半躺在车厢里,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衾,双目紧闭的不知在说什么胡话,而另外两个身着布衣、像是婢仆的少女正手忙脚乱的拿起陶壶,想要给那少年喂些水进嘴里面。
车厢里光线昏暗,士兵队长照着竹简上的内容还想细看他们面容,一旁的马夫恰在此时急切说道“壮士明鉴,我家小郎突发疾病,家中长辈又都恰巧不在,事急从权,只好先带小郎和两个婢女来牟城寻医治病。”
这说的理由也与验上所说相符。
士兵队长又细细盘问了车中男子的家世身份、姓甚名谁、长辈居于何处、家处何地……
马夫全部都对答如流。
眼见毫无异样,士兵大手一挥,刚想说让人过去,身后就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一个中年将军龙行虎步而来,周围随从亲卫众多,可见身份不低。
守门的士兵连忙恭敬地小跑到他身前,说道“见过司马将军。”
——司马将军?
——司马尚!
车厢中的明夷骤然蹙眉,回想起了那一次参加平原君夫人府上宴会,在李牧身边见过一次的那个中年男子。
司马尚眼带血丝,可见这几日都未曾睡好,他询问士兵道“今日寻查如何?”
“未曾发现可疑之人。”士兵队长说道。
司马尚扭头看向恰巧正检查的牛车一行人,发现正是需要重点检查的几个少年人,便又将刚才士兵队长已经问过的问题细细询问了一遍。
马夫说完之后,司马尚却沉默不言,并未出口放人,眼睛一直上下打量着面前低眉垂目的少年马夫。
总感觉这少年马夫有哪里不对,可一时片刻又说不出来。
在这样的压力下,装扮成马夫的蒙恬手已经伸入怀中,握紧了冰凉的青铜匕首。
“将军我家小郎君重病,急于求医问药,可否先还验传放行?”少年车夫身体微微前倾,急切的说道。
听了这句话,司马尚终于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既是寻医问药,怎么不去都城邯郸,反倒来这偏远的边境小城!
司马尚拔剑厉声说道“给我拿下这几人!”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遥遥传来。
“这几人我认识,司马将军可是误会什么了?”
一个只穿了条阔腿单裤、露出精悍上身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向城门这里走来。
见到来人是谁,司马尚抱拳客气的说道“许久不见,徐夫人。”
作为诸国有名的铸剑师,徐夫人也曾经应李牧的邀请,为他铸造锋利长剑,因此司马尚认得此人。
这一瞬间,明夷紧张的屏起了呼吸,与走过来的徐夫人四目相对。
两秒之后,徐夫人率先移开目光,转身同样抱拳说道“这家的叔父以开采铁矿为生,常常给我送来上好矿石,因此也算有些交情,所以我不得不多问一句,这家小郎犯了何罪要被拿下?”
“秦国细作偷窃军中机密,失败之后想要逃跑,因此李将军令我严查各处边境,这几个少年身高体量与那细作有些相似,职责所在,不得不带下去盘问一二。”司马尚说道。
真实的原因是追杀秦国长公子政,但这自然不能广而宣之。
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徐夫人便平静地说道“虽说邯郸更加繁华,但是这个村庄离牟城更近,来此寻找医者也是应当,这几人都同你我一样是赵人,不可能是秦国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