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总想弄死朕_作者:桑狸(244)

2020-04-13 桑狸

    卧房的门被推开又关上,侍女进来往香篆里撒了些苏合香粉,大约是看萧雁迟近来总是精神萎靡,想给他安神,让他好好睡一觉。

    侍女走后,副将就来了。

    他凑到萧雁迟榻前嘀嘀咕咕说了许久,萧雁迟听完默了默,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快步出了门。

    萧雁迟要去看看江淮。

    关押江淮的厢房在后院最不起眼的背阴处,本就只看了一扇窄窄的小窗,窗前还植了大片松柏,枝宽叶茂,蓊蓊郁郁,把窗遮了个严实,是真正的不见天日了。

    按理说江淮身上有伤,不应当让他睡这么潮冷的地方,可没办法,萧雁迟虽把他救了下来,可日日担心他爹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来还有这么号人,要来痛下杀手。

    毕竟他是见过父亲杀人的,虽已有数月,可至今想起,仍觉脊背发凉。

    手起刀落,血溅当场,冷漠寒冽的好像自己杀的不是人,只是碾掉了一缕草芥。

    江淮这小身子板,还不够他爹磨刀的。

    所以,睡的地方隐蔽最重要,潮冷些就潮冷些吧,总比丢了性命强。

    副将上前给他推开房门,果然有股发霉的潮气迎面扑来,萧雁迟不满地蹙了眉,道:“我不是说了,给他添几个炭盆,再放个香鼎,把这股味冲一冲。”

    副将垂首而立,有些委屈地回道:“我是照办了,可江大人不要,他说那些香熏得他犯困,他不想睡觉,就这样冷着潮着挺好。”

    萧雁迟一愣,随即明白了。

    江淮如今身陷囹圄,觉得自己处境不妙,所以想时刻保持清醒,以便能在不测发生时及时做出应对。

    这小子现在脑子倒是好使了。

    进了屋,见江淮正趴在床边,把床幔垂下的穗子攥在手里,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辫……

    萧雁迟抵颌轻咳了一声,江淮懒洋洋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编他的小辫。

    编好的小辫子鳞次排在床幔边缘,整整齐齐,瞧着很是悦目。

    萧雁迟又咳了一声,道:“我打算把你放了。”

    听到这句话,江淮终于把目光从小辫子上移开,抬起眼皮看向他。

    “宛州已经开战了,爷爷败了,他……死了。”萧雁迟流露出几分伤慨,停下定了定心神,声音微低:“长安也没几天安宁日子了,我怕万一打起来父亲要用你祭旗……但我不能明着放你,因这王府里到处都是父亲的耳目,明着放你也跑不了,入夜后我让人悄悄把后角门打开,你就从那里跑吧。”

    “你知道我们家后角门在哪儿吧?”

    江淮安静听他说完,未置可否,只是问:“那你怎么办?”

    萧雁迟喟然叹道:“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淮默了默,又道:“谋逆是死罪,要诛九族。”

    萧雁迟淡掠了他一眼,“从我爷爷开始,这诛九族的罪就已经犯下了,到如今这个局面,你以为我能扭转得了吗?”

    “那你也不能这么一副听天由命,听之任之的模样。”江淮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我问你,你是不是云麾将军?那十万宛洛守军是不是你的辖军?”

    萧雁迟道:“我是云麾将军,可我只剩这么个名号了,十万大军的实际辖制权根本不在我的手里。”他迎上江淮诧异的脸,苦笑道:“你也没想到吧,我爹就是这么厉害,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往军中渗透的,从什么时候起,驻地来的军情要务越过我直接送到他那里,等他看妥了,才会象征性地往我这里递一递。”

    在一片令人窒闷的沉默里,萧雁迟语重心长道:“所以,趁我现在还有能力放你走,你就快走吧,逃命要紧,别操心这些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淮将拳头握得‘咯吱’响,愤愤道:“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萧雁迟抱着胳膊在榻前转悠了几圈,渐渐烦躁起来,他停下脚步,阴着张脸冷睨了江淮一眼,问:“那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