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璇瞪圆了眼,气得胸前起伏不定,只安静了一小会儿,随即爆发了剧烈的挣扎。
她双手被缚在身后,使不上力,只有摇晃着身体跟只入了迷网、黏住飞翼的蝴蝶,想把萧逸这个混蛋从她身边撞开。
萧逸将她紧箍进怀里,垂眸,像看供他解闷逗趣的困兽,眉宇微蹙,为难道:“只一点,我要不要把你毒哑了,你不说话确实省事,但只可惜你这把好嗓子,慢吟啼啭,也很是惹人情动,要是没有了,也会少很多乐趣的。”
怀中人挣扎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那暴躁被激怒的小兽变得温顺安静,她深吸了口气,垂眸看看自己的嘴,再看看萧逸。
萧逸思索了一番,问:“你想说话,让我给你把团絮拿开?”
楚璇点头。
萧逸忖度少顷,给她拿开了。
“你给我滚!”楚璇的声音尖细嘶竭,激流般从孱弱纤细的身躯里喷出来,她卯足了劲还想再骂第二句……
“呜呜!”
萧逸飞快地捡起团絮又给她塞了回去。
秀眉紧拧,甚是不满地看向楚璇:“你还有理了?你知道你今天晚上是什么行为吗?红杏出墙!欺君罔上!按照大周律例,我赐你一条白绫悬梁都不为过。”
楚璇瞪圆了眼,仿若要喷出火来,把眼前这混蛋烧成灰烬。
萧逸冷下脸,站起身,额上筋脉突突的跳,道:“我想起你当着我的面去维护萧雁迟,我心里就恨,你这么个小身板,有几两骨头够我拆的,对我还这么个态度!”
正说着,“吱呦”一声,殿门开了。
高显仁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皇帝陛下一时气急把贵妃掐死了,踯躅了许久,急中生出一智,捧了新罗进贡的珍珠进来。
珍珠色泽温润,颗颗浑圆,如鸽子蛋般大小,静谧地躺在红绸布上。
“陛下,这是新罗珍珠,您看看,成色多好啊。”大内官装着糊涂,想打个岔。
萧逸负袖而立,垂在阔袖下的手攥紧又松开,蓦地,朝高显仁招了招手。
高显仁屁颠屁颠地过去。
萧逸伸手将一颗珍珠拿起,移挪到掌心,五指缓缓合拢,高显仁瞪大了眼,听到碾压揉碎的细微声响,紧接着,白色粉末自萧逸的指缝间扑簌簌落到地上,宛如轻尘,被轩窗灌进的风一拂,瞬间消逝于浮空中。
高显仁:……
萧逸觉得闷滞的胸口好像稍稍透气些,把手移向了第二颗……
八颗珍珠,粉身碎骨。
高显仁呆愣地看着那空了的剔红漆盘,蓦地,战栗不止,仿佛那被挫骨扬灰的是他一样。
铜鼎边的楚璇也睁大了眼,方才的嚣张暴怒已不复存在,清澈空灵的眼睛里只剩下深切的恐惧。
她向后挪了挪,想离萧逸远一点,趁他没回头看,上身激烈地挣扎,想把绑住手腕的绳结挣开,但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头不慎撞上了身后的貔貅铜鼎。
极闷顿浑厚的一声响。
萧逸茫然回头,见楚璇软绵绵地倒在了铜鼎前。
他一愣,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手触到她的后脑,只觉黏糊糊的,拿起一看,鲜血淋漓。
高显仁惊呼:“娘娘!”
萧逸的手颤颤发抖,竟费了好大劲才把这‘没有几两骨头’的楚璇抱起来,脚步虚浮,险些踉跄绊倒,苍白着脸看向高显仁:“愣着干什么,叫御医!”
高显仁一怔,忙飞奔出去。
楚璇是被手腕上传来的冰凉坚硬触感硌醒的,她揉搓着眼坐起来,摸了摸额上多出来的绷带,后知后觉地想起昏迷前的场景,脑后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她倒吸了口凉气,一愣,发现嘴里的团絮被拿掉了。
床帏垂落,红穗轻曳,有低语声从外面传进来。
她留了个心眼,想悄悄听外面人在说什么,放轻了动作要下床,只觉腕上一紧,把她的身体困囿在这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