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听见林悦一顿爆笑。
李宴阳面色尴尬,慌忙抓过扇子刷得一声展开,躲在后头揩脸。
喻旻去看林悦,眼神询问:“你怎么他了?”
林悦只顾抱着肚子笑,气都险些喘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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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旻觉得不太对,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怎么气氛就变得这么诡异。林悦还好,他习惯了不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
李宴阳就有些奇怪了,往日有事没事都要凑到林悦跟前说话撩闲,今日却是总躲着,连眼神都恨不得不碰对方。
殊不知顶天立地风雨不改的李将军被林悦一个高高在上的怜悯眼神看得已经开始怀疑人生,此刻正心虚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若是有人心细些,就可发现李宴阳此刻耳际一片红潮,下颌线紧紧绷着,全身僵直得如同灌了铁水的雕塑。
试问暗恋兄弟和暗恋兄弟被兄弟发现哪一个更丢人一点?
他一方面觉得有些难堪,另一方面又抑制不住有些莫名其妙的狂喜,夹杂着一丝期待,又隐隐揣着份惶恐。
五味杂陈,精彩纷呈得很。
喻旻这辈子迄今为止就对两件事认真,认真打仗,认真养儿子。
对别的事情只会略微一琢磨,琢磨不出来就放弃。
这两人的恩怨是非显然属于不值得认真一类。
不正常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曲昀送来午膳。
曲昀不料李宴阳也在,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态度不冷不热。
他虽然对李宴阳没有任何偏见,但因着林悦的缘故,他很难做到平常对待。
李宴阳也是不遑多让的人精,自然感觉得到,再想到林悦跟他处一块的场景,瞬间就像只领地被侵的雄狮,抖着一身毛就上去了,客客气气地接过食盒,“曲大夫劳累,这样的小事让底下人代劳就好了嘛,何必亲自来。”
曲昀眯着眼一笑,理了理袖口悠然道:“将军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两位少爷嘴刁地厉害,不是曲某送上桌的菜都不爱吃。”
李宴阳呵呵一笑,“要不说曲大夫心好呢,有些人最不经人惯着。就说阿悦吧,小时候白煮的沙鼠也是吃的,哪有刁嘴这样的坏习惯。”
林悦白眼一翻:“你放屁,是你惹李伯伯生气累得我也没饭吃,我是饿急了才吃的!”
李宴阳看着他,双肩一耸,“左右都是吃了。”又语重心长地说:“我就说你近来怎么隐隐有些发胖的迹象,胳膊粗了影响拉弓,往后少吃些精细饭食吧,乖。青州军的伙食就很好,你跟着我过去吃段日子……”
喻旻这几日忙得有一顿没一顿地,早已经前胸贴后背了,见李宴阳一手压着食盒,嘴里叨叨半天,一点没有打开食盒布菜的意思。
他长手一伸,把食盒捞到自己跟前,吞着口水打开。
林悦不再理李宴阳的叨叨,凑上去看有些什么菜。
曲昀看着李宴阳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李将军想是用过膳了吧,那咱们就先——”
总之拐着弯想赶人。
李宴阳哪能让他把这话说出口,哐哐扯开椅子落坐,厚颜道:“没用呢,正好尝尝曲大夫的手艺。”
曲昀端着茶盏轻磕,面上端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盯着他不语。
李宴阳觉得这眼神灼人得慌,气势上却不容自己低下分毫,挺着腰板直直地盯回去。
两人这方暗潮涌动,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悦浑然不觉,喜滋滋地抓起一只烧得软糯滑口的鸡腿就啃。
李宴阳嫌弃地撇嘴:“少吃点油腻腻的东西,你都胖了知道吗。”
林悦照例回他一个“你放屁”的眼神。
李宴阳讨了没趣,倒是老实了片刻,规规矩矩吃了几口菜。
“曲大夫手艺了得,不知是谁调教得这样好。”
他心上记着曲昀之前的话,说自己喜欢的娶不着。此时有意同他争个高下,便想着拿话刺他一刺。
曲昀含了口清茶,但笑不语。
林悦在桌下踹了他一脚,他假装不知,继续说:“这男人呐还是早些成家的好。这随军打仗薪俸拿的少不说,北疆这地方又危险重重的,哪天若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就得不偿失了是不是。成了家好歹有个盼头,残了有地方回,死了有人来领。”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塞嘴里,口齿不清继续叨叨:“没成家的虽说没什么牵挂,但是牵挂这东西有时候也是个好东西,就比如说咱们阿悦——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鸡腿?”
林悦腮帮快速动了几下,咽了嘴里的饭,眼神亮晶晶地,“你真这样想?”
李宴阳一头雾水,“什么?”
林悦照着他后背拍了一把,认真道:“你能这样说,想必是真想成家了。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不大愿意成亲,我还给李伯伯写了信,让他不要过多逼迫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多担心吗,我怕你委屈自己过不遂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