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阳:“……”
曲昀眼角睨了他一眼,“教你学乖,以后嘴上有点谱。”
李宴阳不服,气愤道:“方才那不是你小徒弟吗!他还能出去乱说。”
曲昀凉凉反问:“倘若今天跟我来的不是郎岚呢?倘若外面有碎嘴的人路过,听了只言片语呢?你的面子里子碎成渣我都不会管,别牵上林悦。”
他收好药箱,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我看你这伤口形状古怪,是什么兵刃砍伤的?”
他的伤从后背经肩胛骨一直延到前胸蝴蝶骨处,几乎是一个圆环状,可寻常刀剑的砍伤都是直的。
李宴阳揉着眉心,恹恹地说:“是把弯刀,不知道孤狼骑兵里哪里来这么多苗人,身手还都不错”
曲昀一听到苗人脸色骤变,“你看清楚了?!”
李宴阳不明所以地啧了一声:“苗人擅用弯刀,面相和东原部族迥异诶,你急冲冲地做什么去?”
————
曲昀慌忙赶到帅帐的时候正巧卫思宁刚掀帘出来,正要去找他。
两人一照面就异口同声:“我有事找你!”
曲昀觉得他的事要急一点,摆了摆手示意卫思宁先听他说。
“伽来吙军队里有苗人,黄粱梦没那么简单。”
卫思宁点头道:“你先跟我进来。”
喻旻正趴在软塌的案几上小憩,听见响动便转醒了。
曲昀瞧着他神色:“你早知道了?”
卫思宁叹了口气,“半月前他发病一回。”
曲昀过去给喻旻搭脉,边道:“具体说说。”
喻旻简要将那日的情况说了,曲昀反复探了双手的脉,一点异样也抓不出。
“惧血?”
喻旻点头,补充道:“还有带血的,残缺的肢体。”
讲出这话喻旻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他身在前线边疆,又是大军统帅,竟然得了怕血的隐症。
曲昀断断续续在研究黄粱梦,古籍医术看了不少。黄粱梦最厉害的地方在制造梦魇控人心智,起初他以为这是莱乌照猫画虎搞出来的仿冒品,以至于仅靠喻旻自己就把梦魇压制住了。
现在看来他们都过于轻敌了,莱乌把喻旻视为肉中刺,恨不得拔之后快,哪能这么随便糊弄。
如果喻旻身上的黄粱梦真是出自苗人之手,恐怕要更凶狠——他没有在任何一本古籍上看到有畏血这一症状。
这恐怕是苗人的改良版,他们最是精于此道。
“我要看看他后颈。”曲昀朝卫思宁说。
卫思宁伸手把喻旻衣襟拉开一点,那图案几乎与皮肤变成同色,只有边际兀自勾勒的丝线似的红昭示着它的存在,如志怪传奇里的毒虫一般狰狞地扎在皮肉下。
卫思宁:“有法子吗?”
曲昀是个实诚的医者,大多数时候都不招人喜欢,卫思宁瞧他神色几乎已经猜到答案。
“我尽力。”曲昀说。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海星和玉佩。谢谢你们喜欢我写的东西,鞠躬!
第95章 真相
小佛山一战,大衍柔然都没讨到便宜。
六月中旬,柔然军需粮草难以为继,拔营撤出小佛山,退守边境城镇潼良。
大衍全军随后退回武川。
喻旻拿到情报的时候深切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伽来吙放了把火,差点把小佛山烧没了。整个小佛山牧区的百姓损失惨重,不得不在茫茫戈壁里头艰难地寻找新居。
战事方歇,林中余火时隔十余天又重新烧了起来。风势逆转,直接把伽来吙囤在山里的辎重军需烧得精光。听说救辎重的时候还折进去不少人马。
林悦看了情报笑得差点抽过去。
大衍军回驻武川,但善后事情还远没有完。
监吏署的人催着要上报盛京的战报,林悦没日没夜地算战损、写折子、外加要钱,忙得头都快秃了。
监吏署一把手冯则是从户部退下来的,户部官员从上往下有一个算一个,都抠门。
冯则捏着林悦送上去的战损报表就瞅了要紧的几项,登时胡子根儿都炸起来了。再看看这厮要的辎重补给,捂着胸口半晌说不出话。
林悦眨了眨眼,忙讨好地奉上茶杯,腆着脸笑说:“折子就烦请您早些递上去。”
冯则接了茶杯,喝吧不甘心,不喝吧也没辙,半晌哆嗦着嘴道:“这、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林悦喝了口茶,说:“我们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实在是由奢入俭难啊。这钱也不会让户部全出,您就把折子递上去,京中各部各署保准都要给点。”
冯则放下茶杯,抚了把须,开始唠叨:“不管哪里的钱都是民脂民膏,都不能祸祸。你说说从南到北哪个驻军比得上你们丰沃。陛下仁慈,不忍苛待前线将士,但你们多少也要体恤在朝官员的难处。你就说年年的税收,哪一锭不是户部的同僚求爷爷告奶奶才收上来的。收税权下放后州县官动不动就说要福泽百姓,要减税免税,户部官员每回下去屁都收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