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_作者:酒痕(179)

2020-04-19 酒痕 长佩 甜宠文

有胆子大的前去找林悦搭话,“敢问将军贵姓?”

林悦耐着性子,掀了掀眼皮,吐出一个字:“林。”

搭话那人恍然大悟,笑出了满脸褶子,腰又往下埋几分,“原来是林澍大将军嫡子!平令长公主嫡孙,久闻威名。”

林悦听着阿谀之气,听得眼角直抽抽,耐心瞬间没了大半,“什么玩意儿,这里是北疆战场,老子是喻大帅先锋官林悦。”他猛地一拍案,“刘竟什么时候来!”他是挽伸臂弓的手,掌力不俗,当即热茶就浪了半盏出来,幽幽地冒着热气。

他这一发作,底下人瞬间大气不敢喘,拍马屁那人惊魂未定,腿软道:“属下这就派人去催派人去催”

李宴阳忙起身安抚受惊的众人,抱拳欠身道:“诸位对不住,丢了人,我们将军一时着急。”

都护府的人一叠声的,“不必不必,理解理解。”

正说着,一个人跳着窜至厅上,正是姗姗来迟的刘竟。

武川都护府掌事一把手刘竟,是个武举出身,懂点文墨的,当年也和林悦的大哥林恂齐名过,只可惜名声败坏得太快,林恂风光大娶了郎家长女,他却在盛京媒婆界人人喊打。

刘竟年纪不大,长相可观,远近闻名的不会做人。这厮虽能文能武,但武人的率直和文人的方正一概没有,时人对他的评价出奇地一致:先帝武宁二十五年的武举状元是个油滑又没皮脸的。

令人称奇的是,却鲜见地不招人讨厌,盛京城中不少贵族高门还想招他做婿。

此人名声在外,行事更是狂浪。听闻有一年七夕乞巧灯会,有闺门小姐向他抛锦囊,眼瞅就要砸他身上了,他愣是脚下生风给让了半身,精巧的锦囊落在尘土里,让来往的人踩得灰扑扑。那高门小姐当场不干了,讨着要说法。

刘竟丝毫没觉得当众折姑娘面子有何不妥,问道:“你瞧上我了?”

那姑娘是个烈性子,当即点头:“对。”

“想要嫁我?”

“是。”

刘竟点了点头:“你忍得了我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

“怎会?你可是武状元,再不济还有我家——”

“忍得了我妻妾成群?”

“?”

刘竟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皓齿,“你要是能替我管满屋子的小老婆我就娶你。”

当年这段广在市井流传,传言还说武状元在老家蓄了不少妾。不知道还想招他做婿的老丈人们是不是跟自家闺女有仇。

刘竟跳到厅中,脚下有火似的站不直,朝林悦行了一个横七竖八的礼,一只手在伸在身后正在某个可疑的部位挠啊挠。

林悦堵在喉头的质问和怒骂全顺着嗓子眼咽下去了,登时又急又怒,拍案大声道:“你总挠屁股做什么!”

刘竟手上没停,一张清秀的脸硬生生皱成了五官难辨的褶子脸,“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在外头拉——谁他妈除草也不除干净,老子又让苜须草毒着腚了!”

都护府的一干人扶额的扶额,看天的看天,都觉得自家大哥一如既往地丢人,这种事不是经历多了就能习惯的。

近旁一人忙递上来只瓷瓶,“大哥!快。”

刘竟如蒙大赦,忙接过瓷瓶,视满屋的人为无物,倒了粉末就往裤裆里塞。许是更深的地方他摸不到,直接探手把裤腰往下拉了拉,白色的药粉在他胯下撒了一圈。

几个都护府的人顾及外人在场,默契地自发挡在他跟前,多少挡着些,不至于让大家看光了他的屁股腚儿。

林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跟传闻中出奇地一致。刘竟大半个人都被遮住,林悦往下看,竟然看到他鞋头破了老大一个洞,两只白白胖胖的脚趾头露在外头,那双靴子不知打了多少花花绿绿的补丁,最大的足有半个手掌大,竟然看不出原本到底是什么颜色。

林悦:“……” 莫非家徒四壁不是说来诓人的。

片刻后,刘竟终于不扭了,人也能站直了,眯着眼长舒了一声:“舒坦!”转眼人模人样地大手一挥:“都散了都散了,各忙各的去。”

胆大兄看样子是刘竟亲信,临走前还不忘跟他耳语,提醒他来者不善,小心应付。

刘竟浑不在意摆手,“多大点事。”

“那行。”胆大兄朝林悦哈腰行了个礼,招呼其余人退了。

没人站直了正经行礼,都是大手一挥,嘴里喊一声:“走了大哥。”

饶是李宴阳也忍不住脑门直突突了,好好的朝廷官署,怎么弄得跟匪窝似的。

等厅上人退干净了,林悦方才在闹哄哄的杂声中透了口气。晃眼扫到刘竟的脚又是一阵堵心,行伍人多少有些脚臭,此刻视觉冲击太过激烈,他甚至都觉得整个屋子都让他两只脚趾头染臭了。“我不急这一会,你能不能先去换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