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章一被罢官,北方招讨使的位置又空出来了,这下又得选新北方招讨使,有了之前王彦章的不讨喜,赵岩和张汉杰等力荐段凝。
敬翔李振等一众老臣自然不乐意,敬翔甚至说:“主帅的任用,关乎国家存亡,而今局势都到了这种地步,陛下怎么能轻易用段凝这样的人为主帅。”
只可惜,朱友贞最终还是没听一帮老臣的,任用段凝为北方招讨使。
段凝一上任,还真如赵岩、张汉杰吹得那样,显现得很有将才,不仅调兵谴将,还针对如今的战局,和朱友贞侃侃而谈。
段凝给朱友贞分析,如今梁军和晋军在黄河对峙,晋军凶猛,梁军很难占到便宜,而且距离汴京太近,常常有威胁国都之感,不如直接掘开中游的黄河大堤,让黄河汹涌而下,这样别说黄河下游的刘杨渡口,整个黄河两岸,都会成为一片汪洋。
段凝还给其起名为护驾水。
段凝这个主意不可谓不阴损,黄河大堤一决口,不知多少州县受灾,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只是,这主意确实可以抵挡风头正盛的李存勖,朱友贞居然同意了。
于是,在朱友贞点头下,八月,段凝亲自带人,在滑州,掘开了黄河大堤。
顿时,波涛汹涌的洪水冲下黄河中下游,整个中下游一片泛滥。
刘杨北面的一座小山上,李存勖和一众晋军将领看着下面波涛汹涌的洪水,愤怒不已。
“这是哪个混蛋出的毒计,居然掘黄河大堤,不怕遭报应么!”
“是啊,水火无情,这大堤一破,整个山东只怕赤野千里,灾民遍地。”
“还山东,河北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看这洪水这么大,黄河两岸的良田只怕全冲了。”
“河南只怕更甚,这朱家皇帝也是够狠的,居然在自己境内掘开大堤,为了阻挡咱们陛下也是拼了。”
“这一掘,多少百姓遭灾,作孽啊!”
“……”
众将看着洪水议论纷纷时,冯道从远处走来,只是脸色甚是不好,走到李存勖身边禀报,“刚才水来得太急,大家仓皇而逃,粮草顾不上,都被水冲走了,不仅如此,这水这么大,只怕整个黄河两岸的庄稼都遭殃,今年的粮草只怕要坏事。”
郭崇韬也从旁边走来,抱拳禀报,“刚才水来时大家反应还算快,都跑了,人员伤亡不算大,只是有多辎重都落下了,都被水冲跑了。”
李存勖看着下面的洪水,又望了望远处的刘杨渡口,此时的刘杨渡口,早已被洪水冲的一干二净了。
李存勖叹了一口气,转身带大军从北面撤回河北。
……
李存勖撤兵回魏州,是因为黄河泛滥,再想向南已被洪水阻隔,只能回魏州休养。
只是等李存勖回到魏州,却没能安心休整,反而坏消息一个个接踵而至。
先是粮草,本来李存勖再起战争,就是为了攻下梁地,取梁地粮草为己用。
可在攻下天平镇后,王彦章就到了,然后一路开打,好不容易换将后,又被掘了黄河大堤,所以这几个月来,晋军仗没少打,也没少赢,可地盘却没占多少,粮草也没收多少。
再加上这次洪水一冲,晋军缺粮反倒更加严重了。
这事李存勖怕动乱军心,一直不敢声张,也就只有李存勖身边的冯道和郭崇韬知道,晋军的粮草,最多再撑几个月,如果再不想办法,只怕连年都过不了。
粮草的事已经让李存勖够忧心的了,而更忧心的还在后头,李嗣昭的儿子反了,投梁了。
李嗣昭当初在镇州阵亡后,李存勖就下旨,让他的三个儿子来镇州,收殓李嗣昭的尸体,运回晋阳安葬。
晋阳是李家的老巢,从李存勖的爷爷,就安葬在晋阳,李嗣昭身为他爹李克用的养子,叶落归根,自然也应回晋阳安葬。
只是李嗣昭的三个儿子去镇州收了尸,居然没把他们爹运回晋阳,而是拉回了他们驻守的藩镇潞州。
原来李嗣昭做潞州节度使多年,一家老小也在潞州,李嗣昭几个儿子,已经将潞州当自己家的了,这次李嗣昭一死,他们身为儿子就得丁忧,李嗣昭三个儿子生怕运老爹回晋阳后,得在晋阳守孝,而他们一在晋阳守孝,潞州岂不是就拱手送人了,所以李嗣昭三个儿子才不顾李存勖吩咐,把自己爹拉回潞州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