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彻随即站起身来:“多谢皇祖母。”
“你同我客气什么,”太后笑了声,“快些将人给哄回来,我还等着抱重孙呢。”
裴明彻被她这句摆了个措手不及,只觉着脸热,含糊地应了声,便出了门。
沈琼出门前,还得回房去换个衣裳,再系了个斗篷,方才慢悠悠地往梅园去了。她也没大张旗鼓的,身边只跟了个云姑,边走边闲聊着。
先前的大雪早已化尽,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日光暖暖的,照得人有些犯困。
沈琼掩唇打了个哈欠:“等折了花回去,我要歇个午觉。”
如今在宫中,她总不好太懒,故而每日都起得都不算晚,如今便难免困倦。
“好,”云姑想了想,“经书已经抄了大半,再过三五日就当就能抄完,可以略缓缓,不必太着急。”
及至进了梅园,恰好迎着日头,沈琼眯了眯眼,却不妨没看清脚下的路,身体一歪崴了脚。
“嘶……”这疼锥心刺骨似的,沈琼强忍着没叫出声来,倒抽了口冷气。
云姑连忙上前扶着她站稳了:“怎么,可是伤着脚踝了?”
沈琼试着想要动一动,又疼得要命,咬唇点了点头:“应该是。”
“你先忍一忍,我这就让人请太医来。”云姑正准备叫梅园这边伺候的內侍来帮忙,结果一回身,恰见着跟过来的裴明彻。
裴明彻这一路上原本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如今一见这模样,倒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方才没看路,不小心崴着脚了。”沈琼强忍着疼痛,闷声道。
“我扶你到暖阁中去稍作歇息,”裴明彻沉声吩咐道,“云姑去令人拿些跌打损伤的药来。”
他这吩咐太过自然,云姑下意识地应了声,随后又觉着不妥:“不用请太医吗?”
“不算什么难治的伤,拿些药酒来,我就可以料理。”裴明彻抬眼看向她,“太医院距梅园远得很,你若是想去请太医,那就去吧。”
云姑对宫中不大熟悉,再加上裴明彻的身份压在这里,只能依着他的意思去办。
裴明彻这才又看向沈琼,低声问道:“还能走吗?”
沈琼疼得拧起眉头来:“扶我一把。”
她将大半重量都压在了裴明彻身上,慢慢地往暖阁那边走,但纵然如此,却还是疼得厉害,八成是骨头错位了。
裴明彻见此,稍一犹豫,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冒昧了。”
沈琼吓得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后,就已经被他大步抱进了暖阁,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美人榻上。
暖阁这边当值的宫女并没提前得消息,见突然有人来,慌慌张张地请了安,却又被裴明彻给遣了出去。
“我看看你的伤……”
沈琼抬眼看向他,若有所思道:“殿下,这样怕是不大妥当吧?”
毕竟这伤可是在脚踝,若是要看,是得脱了鞋袜才行的。
沈琼不信这位秦王殿下会不明白此事有多逾越,可他却能若无其事地提出来……为什么?就连云姑,方才都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
除夕之后,沈琼的病情日渐好转,云姑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同她讲些旧事,还有曾经相熟的人。云姑从来没提过裴明彻,可沈琼却总觉得不大对劲,毕竟就算先前浑浑噩噩,她也记得自己是被裴明彻带回京中来的。
裴明彻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会离京去寻她,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缘由的。
她虽未刻意打听过裴明彻的事情,但也知道,他近来忙得厉害,是因着年前离京落下了许多事情。会是什么原因,值得他这样做呢?
可偏偏这些日子,裴明彻的态度看起来也疏冷得很,又让沈琼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揣测,直到如今。
沈琼一时倒是顾不上脚踝的疼,定睛打量着裴明彻的神情,似乎从他脸上寻着些蛛丝马迹。
裴明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