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就连沈琼这边,宫中都会遣教习嬷嬷来专程教规矩。
乐央将能想起的事情同她一一讲了,最后又笑道:“那些有的没的规矩多了去了,你也不必想着面面俱到,若是旁人,兴许要学规矩讨欢心,你却是没那个顾虑的。毕竟于彻儿而言,能将你娶回东宫,就已经不胜欢喜了。”
裴明彻从不掩饰自己对沈琼的喜欢,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私下中也没少议论,乐央也时常会拿来打趣。
毕竟早些年京中都知道秦王殿下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还曾有人暗中揣测,说他指不定是好男风,如今方才知道是没遇上心仪之人罢了。
两人的亲事就这么定了,各方都为此忙碌起来,沈琼倒仍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每日听宫中的教习嬷嬷上上一个时辰的礼节。
相较而言,裴明彻过得就没那么舒服了。
自那日晚间离开后,他心中就始终记挂着沈琼,可偏偏两人的亲事过了明路后,他也就不好再贸贸然上门去相见。
只是思来想去,他终归还是放心不下,决定打着送棋谱探讨棋艺的名义去拜访,结果沈琼的人影都没见着,被那位教习姑姑出面给了个软钉子,只能无奈离开。
江云晴这些日子一直留在府中陪着沈琼,将此看在眼中,见沈琼并不似怨愤,倒更像是促狭捉弄人,心中倒是暗自松了口气,玩笑道:“你就准备这么将人给晾着?”
“反正我眼下是不想见他的,就先晾着吧。”沈琼挑选着绣样,慢悠悠地说,“横竖也要不了多久,大婚那日不是迟早要见的?”
“好好好,”江云晴含笑道,“都依你。”
沈琼选定了绣样后,随手拿过桌上的册子翻看了几页,随口道:“这章程可真是繁琐……”
教习姑姑是从太后宫中出来的,对沈琼宽纵得很,听了她这似抱怨又似撒娇的话后,笑道:“婚姻大事皆是如此,更何况郡主如今是要嫁入东宫,自然是格外隆重些。”
沈琼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东宫的规矩也这样多吗?”
她先前觉着嫁给裴明彻是百利而无一害,如今倒是骤然想起不如意的地方来。
太后指来的教习姑姑并不是那等顽固死板的人,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沈琼已有所了解,所以言辞间也没什么避讳,但听到回答后还是难免惊讶了下。
教习姑姑温温柔柔地答道:“规矩是由人定的,并非能一概而论。就好比开国以来,有循规蹈矩半步不错的长公主,也有像乐央长公主这般随行恣意的。”
虽未言明,但这意思与先前乐央所说差不离,有裴明彻在,断然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的。
沈琼舒了口气,同她笑道:“我明白了。” 沈琼按部就班地服用着解药, 华老爷子的确称得上是当世圣手, 这一瓶子药服完的时候,先前失去的记忆便彻底回来了。
她原以为, 在记起那个雨夜的事情后, 便再没什么能戳到自己的,可等到在睡梦中回忆起自己被春和挟持的那段时日后, 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
等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单薄的中衣已经湿透, 哪怕已经过去半年有余, 仍旧觉着心有余悸。
无论经历过什么,沈琼自心底里始终都对裴明彻存着信任,笃定了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当初才敢几次三番地扫他的脸面。
可春和不同, 他虽口口声声地说着喜爱, 但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被挟持的那段日子, 对沈琼而言就如同走在刀剑上一般, 战战兢兢的, 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对就会丢掉性命。如今想来,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
而春和令人给她灌药, 想要将她变成一个傻子这件事,就更是让人一想便觉着不寒而栗,沈琼清晰地记得那个朔风呼啸的冬夜,以及临昏迷前的绝望。
云姑服侍着沈琼换了衣裳, 反复安慰,告诉她春和已经死了,不必为此害怕。
沈琼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连带着的还有当初被裴明彻救下后,匆忙带回京城的那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