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美人_作者:荔箫(148)

2020-05-02 荔箫

    什么对她最要紧、怎么做对她好,她清楚着呢。

    苏衔眯眼睇着岳父:“不必把她看得这么无能,也不必把我想得那么不堪——这几天您都没睡好吧?累不累得慌啊?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折磨自己干什么。”

    谢长远下意识地埋头捂了下脸。

    他确是一连几天都没睡好。从阿苔出嫁前一晚至今,起码又三天了。他着了魔似的一遍遍地想苏衔若对她不好怎么办?始乱终弃怎么办?

    神情复杂地睃一眼苏衔,他道:“还成了我小看她了?”

    “本来就是啊。”苏衔摊手,“虽然您看我不顺眼,但我好歹是个丞相,我眼光可以的好吧?没点本事单凭张脸长得好我看得上?!”

    谢长远面色微僵,苏衔嘴角轻扯:“……别告诉小苔哈,不然她又怪我瞎说话。”

    谢长远:“……”

    怎么听着丞相还有点惧内似的。

    “还是下棋吧!”苏衔唯恐自己多说多错,索性继续摆起棋子。

    谢长远也凑回棋盘前,看看棋,又看看苏衔。

    唉,这女婿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宫中。

    入夜,各处宫苑的灯渐次亮起,四处也皆归于寂静。随着明月渐起,晚风渐渐拂起来,抚过宫墙,依稀含着寒涔涔的凉意。

    六皇子强作镇定,坐在案前读书,却是半晌都读不进去一页,索性将书放下:“阿才。”

    守在门外的掌事宦官忙躬身进屋:“殿下?”

    殷临晨的目光睃了眼窗外,阿才即刻会意,折回外头一挥手,屏退旁人。

    复又回到殿中,阿才小心地阖上房门,行至书案边:“殿下有事吩咐?”

    殷临晨缓气:“父皇可回来了?”

    “早已回来了。”阿才道,“去皇长子府也没留太久,下午就回来了。”

    殷临晨又问:“回来之后……紫宸殿没什么消息?”

    “没有。”阿才摇头。顿了顿声,又说,“殿下别忧心了。那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皇后娘娘病了这许久不也都没闹出什么?陛下今日去皇长子府想来也不过寻常探望,殿下放宽心也就是了。”

    殷临晨坐在案前支着额头,一语不发。心思搅动着,越搅越复杂。

    他一面也与自己说,父皇去看望皇长子不过是父子间的寻常关切,未见得是察觉了什么,心下却犹是忐忑不安。

    另一面,不平也有被这度自说自话地劝慰激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病时父皇从不曾亲自来看过他。

    皇后已在留意他的婚事了,待得大婚他就要出宫开府。可他在宫中都鲜少能见到父皇的面,来日出了宫,想来更难见圣颜。

    殷临晨越想心中越沉,响到最后,满心郁气鬼使神差地化作一声自嘲的笑。

    摇一摇头,他又问阿才:“你说父皇……不会替大哥试药吧?”

    阿才一滞,目光顿时闪烁地躲避起来。

    这是说不好的。皇长子之所以也中了毒,便是因为他近来在皇后面前尽孝。

    自皇后中了毒,殷临晨再下药便是添在了皇后每日服用的汤药中,皇长子也未见得是有意试药,多半只是帮皇后将药吹凉时用嘴唇碰上一碰,一日日积攒下来就也见了效。

    “……陛下九五之尊,应该不会。”阿才心惊肉跳地说着,脑中倏尔凌光一闪。

    “……殿下。”他咬一咬牙,“其实陛下再病一次,也未必……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殷临晨锁起眉头:“别说了。”

    他自知阿才是什么意思。去年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父皇病过一次,后来愈发知道了这药的厉害,身为皇子,那念头他自然动过。

    可也只是“动过”而已,冷静下来他便想明白了——那事谈何容易?

    父皇没了,还有大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们中的每一个都不仅是年纪比他长,母族的身份也比他强上许多,他没底气与他们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