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美人_作者:荔箫(157)

2020-05-02 荔箫

    殷临晨又问:“那可有别的什么异样?”

    阿才眼睛一转:“下奴隐约打听到一些传言……却也说不清真假。”

    殷临晨:“什么?”

    “有人说……”阿才的目光变得有些闪避,“有人说陛下三天前去皇长子府见过皇长子。”

    殷临晨眉心一跳。

    “……可也只是听说。”阿才忙道,“下奴看过宫门处进出的档,又托人去御前打听过数次,都没打听出什么来,大抵只是子虚乌有的传言罢了。”

    殷临晨心底不安起来。

    若如阿才所言,那听来着实只像传言。毕竟圣驾出宫阵仗从来不小,宫中又有这许多人,不可能人人都不知情。

    可万一是真的呢?

    当下明面上的情形在证明皇帝对皇长子没了信任,可若此事为真,那这些便都成了障眼法,反倒说明皇帝对皇长子信重得很了。

    殷临晨举棋不定,心中的惶恐越放越大。恐惧就这样将他搅动了一天,又随风入梦,在梦里织就一片心惊胆寒。

    他梦见父皇与大哥假作离心,实则里应外合,终是查到了他。

    诏狱的阴森可怖转而涌到他面前,惨叫声、鸣冤声汇成一片。他惊得说不出一个字,父皇转眼成了阴曹地府里的阎罗,令牌掷下来,让他万劫不复。

    他又看到大哥登上皇位,继位之初便下旨将他赐死,又将他鞭尸、将他生母的墓尽毁,可怕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

    直至旭日的光束照进屋来,殷临晨在梦中转头,看见阳光下事故累累。

    “啊——”他惊叫着坐起身,守在屋中的宦官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查看:“殿下?”

    殷临晨喘着粗气,良久才定住神:“阿才呢?叫阿才来。”

    那宦官赶忙出去叫人,阿才不过片刻就赶到,屏退旁人,阿才揭开床帐,注意到殷临晨额上尚存的冷汗,伸手一抚,不禁惊然:“殿下怎的还烧得这样厉害?”

    六皇子一连数日来毒药与解药轮着服用,昨日服下的乃是解药,今日不该出现这样的病症。

    殷临曜心中却了然,摇头:“我没事,做了噩梦。”

    最近本就体虚,又被噩梦惊扰一夜,高烧也是难免的。

    阿才略微舒气,殷临曜看向他:“阿才。”

    “……殿下您说。”他的神色让阿才莫名的有些慌。

    殷临曜发白的薄唇抿了抿,落在被面上的目光一分分变冷、又沁出狠色。

    “我不想再等了。”他道,“太慢了。况且如今大哥离了京,我们已鞭长莫及,再等下去不知还会出什么变数。”

    他摸不清楚父皇遣大哥出去究竟是恼了他还是为护他,若是前者一切无妨,若是后者,万一父皇日后将兄长们一个个都遣走怎么办?

    离得那样远,他没本事除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纵使他们都不能病愈,皇位也终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阿才抑制着心惊打量他:“那殿下想……”

    “夜长梦多。”殷临晨垂眸,“不如一了百了。”

    阿才一时愕住,他一直只道殿下狠不下这份心,自己是更冷血的那一个。毕竟他是全家都死了才入宫当的宦官,皇帝与旁的皇子与他更没有关系。

    未成想,殿下狠起来比他还要狠得多。

    “再过三个多月……中秋,不行,太久了。”殷临晨懊恼摇头,“近来些慢慢办着,中秋时必有宫宴,我向父皇敬酒的时候便是机会。”

    “好。”阿才定着心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又小心询问,“那这旁人……殿下想从何人开始?”

    殷临晨眼中恨意必出:“七弟。”

    七弟比他小两岁,却是贵妃所出,在宫里甚至比三哥四哥五哥都还风光些,更不曾把他放在眼里。

    他从小就嫉妒啊,嫉妒七弟一直有生母呵护,嫉妒七弟可以时常见到父皇。七弟无忧无虑地长大,总是长辈们喜欢的样子,不像他,总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他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