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_作者:荔枝很甜(171)

2020-05-05 荔枝很甜

    扬姑姑叫她这番话答得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倒是不假,那些挑骨头的谏官从未回想过,这半年前的后宫,是如何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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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连下了十几日的雪絮将路边的野草彻底埋没,枯树上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另添新意。

    年关将近,庶务繁多。

    且付茗颂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外头的闲言碎语她晓得,沈太后虽未听进心里,但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愿意史官笔下,自己成了个祸国殃民的妖后……

    是以,她以事多为由,已将闻恕挡在宫外三日了。

    不过这也不算说谎,她这昭阳宫的事儿,当真是一桩一桩接着来,比她从前在付家见着的,还要新奇。

    例如,今日一早,平日不声不响的丽嫔,为了内务府少她二两黑炭,跪在她跟前哭诉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一番哭诉,从头到尾,从里至外,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

    再如,那安华殿的安美人,同许明宫的郭美人,为一件狐裘,在内务府争了半个时辰,还动了手,那安美人力道过重,在郭美人那张芙蓉面上挠了一道血痕……

    吓得王公公屁滚尿流地跑来昭阳宫求助,最后宣了太医,又是赏又是罚,这事才算了。

    …

    …

    云云。

    付茗颂从前如何也想不到,光鲜亮丽的后宫,刨开内里去探究,其实不若也就是那点事。

    繁杂,累人,可也每每这时,她方才有一种,身处中宫的踏实感。

    正此时,徐妈妈捧着一张帖子上前。

    红底烫金,是喜帖。

    自打进宫后,徐妈妈被安置在殿内做着清闲差事,她腿脚不便,付茗颂便没让她到跟前伺候,只将与付家联系的差事交给了她。

    她三两步地走,缓慢至前,口吻略有感慨道:“娘娘,夫人差人递来的,二姑娘亲事已定,这是帖子。”

    付茗颂一愣,付姝妍亲事定下了?

    她忙接过一瞧,那帖子上,新郎官的名字写着“裴匀”二字,闻所未闻。

    “这是何人?”

    不等徐妈妈答,遮月便重重“哦”了声,“是永宁巷裴家,奴婢听说这裴公子是个读书人,裴家清贫,不过祖上也是出过状元郎的。”

    付茗颂眉梢一挑,姜氏果真会挑选。

    她是不大可能给付姝妍找什么好人家,但毕竟是付家嫁女儿,总不能嫁个太次的。

    这种清贫人家,书香门第,说不准日后裴匀还能考取个功名,于面上,付家不丢人。

    她轻合上喜帖,眼神迷离地望向窗外。

    一年前的冬日,尚还在俞州。

    那时的付家,小妾得意,主母规矩,除了她,所有人都十分神气。

    她至今还记得,长廊之下,湖蓝色小袄、鹅黄色袄裙的付姝妍,晃着她头顶那只蝴蝶步摇,指着雪地的一处,慢条斯理地笑说:“付茗颂,你就跪那儿罢。”

    她说,“付茗颂,你生来就是贱命,说不准到十八九岁,都没人议亲呢。”

    可如今,全然是另一种光景。

    而事情所有的转折,都从三月,开春之时,入住付家的那位沈公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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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付茗颂拥着被褥沉沉睡下。

    许是白日里见了付姝妍的喜帖,她这夜的安神药好似失了效,频频梦起在付家时的日子。

    那必定都不是好梦。

    一开始,梦境还在洗春苑里。

    云姨娘阴阳怪气的说话声,付姝妍居高临下的嘲笑声。

    她跪在长廊下的石阶前,沙粒磨破了膝盖,真的疼,可她哭不得。

    紧接着,是那片栽满荷叶、浮着碎冰的池子。

    付姝妍昂着下巴道:“付茗颂,你下去给我捡,那可是祖母赏我的链子,找不见我可算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