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做得很对。”陆谨沉眼底流露出纯然的赞赏,“我知道他们对你不好,这样的亲人不如没有,你还有——”
他迟疑着,一个“我”字始终无法说出口。
说出来了,不知道她又会说出什么话来刺痛他。
这么想着,便越发小心翼翼起来:“你上次让我不要再来,我也想永远消失,可是我好想你,这段时间你气消了吗?”
薛镜宁头痛起来,该怎么让他明白,她不是一时之气。
陆谨沉见她不语,卑微地恳求道:“过几天皇家校场有击鞠赛,你能来看我比赛吗?”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期许。
他们俩在浓情蜜意的时候,说起过击鞠赛,他还说等她肩上的伤好了,他要教她击鞠,现下教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期盼她能去看。
薛镜宁却撇过脸去,冷冰冰道:“我不会去的。”
陆谨沉喉咙微滚,半晌道:“好。我走了。”
他说着,一步一步离开了折柳院。
薛镜宁原是坚定了不去的,却没想到左悠年也来请她去观赛。
原来左悠年也参加了这次的击鞠赛。
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晚上睡不着,她望着帘子失神地想,她答应去看击鞠赛,恐怕并不是因为左悠年。
在她围场受伤后在家养伤的那段日子,陆谨沉给她许诺过很多好玩的事,说等她伤好了,要带着她去一一实现,其中就包括带她去玩击鞠。
她以前从未玩过击鞠,当时就心动了,心心念念了很久。
却没想到,伤好了,却和离了。
可是,那些愿望却在她心里扎了根,一直记得。
现在想来,左悠年的邀请只是恰好给了自己一个正当的借口。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薛镜宁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又开始痛恨起自己。
即使已经能很平静地假装不爱他,可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骗不过这颗心。
五天之后,击鞠赛如约而至。
因着有左悠年的邀请,即使已经变成了毫无身份的平头百姓,薛镜宁还是进入了皇家校场,并在最好的一片位置有独立一席。
当然,少不得被一些人背后嚼舌根子。
不过她不在乎了,太过为别人的目光而活,会很累的。
她把自己带来的一罐酸梅汁放在桌上,因为天气渐热,击鞠赛又需要大量体力,肯定会更热,所以她特意带了一罐酸梅汁,待会儿好给左悠年解渴。
陆谨沉远远地就看到她来了,目光顿时放亮,一点也不避忌别人的窃窃私语,穿过重重人群,向她走来。
薛镜宁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骚.动,扭头便看到了他。
陆谨沉穿着专门为击鞠赛准备的衣服,这一身衣服利落贴身,衬得他本就修长的身材更加挺拔,端得是英姿勃发,神采四溢。
她心头一跳,飞快地挪开目光。
这么片刻功夫,陆谨沉已飞快地来到了她面前。
他许久不曾这么开心地笑过:“软软,你还是来了。”
薛镜宁连忙看向席上的酒杯,以此避免与他对视:“我是受二皇子殿下的邀约来的。”
陆谨沉的笑意登时凝固了。
是了,若是她为自己而来,他事先不知道的话,她又如何进得来。
况且,他给她安排的位子也不在这里——就算她说过不会来,他还是给她安排席位了。
而如今,他给她安排的席位是空着的,她坐在了别人给她安排的席位上。
陆谨沉的心口像被钝刀划过,没有一刀了结的痛快,而是拉锯般的钝疼。
不过,他安慰自己,她终究是来了。
于是,依旧笑着:“没事,你好好看比赛吧,我会好好表现的。”
他说完,便从另一侧下了观席的台子,往校场中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