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小到大受到的奉承太多,陆谨沉对于夸奖已经毫无感觉,可是听着她一脸真诚的样子说出那些好听的话,他竟然感到颇为受用,嘴角一路都是弯起的。
吃过午膳,陆谨沉让薛镜宁留在忘情轩小院,自己去送佛经。
林语见儿子独自前来,眉头一皱,摇头道:“抄佛经是我交给她的事,她竟然让你来跑腿。到底是乡野丫头,既不知礼也不懂事。”
陆谨沉知道母亲对薛镜宁有敌意,他想起那个坐得端端正正抄写佛经的小姑娘,不由道:“娘,这桩婚事是太公的决定,或许她也是无辜的,把火气朝她身上发干什么呢?您以后就别针对她了。”
林语奇道:“这才一个晚上,你就替她说话了?”
说完,她语气一顿,左右打量:“对了,眉眉呢?”
“她回去了。”陆谨沉看到母亲即将启唇的模样,快速地打断了她,“娘,以后之眉只是我的表妹。有些话,您就不要多说了。”
林语静默地看着儿子,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因着白天的事,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确切地说,是陆谨沉对薛镜宁的态度有所缓和。
不过,他依旧只是回房装装样子,在床上却是连胳膊都不会碰到她。
薛镜宁是个姑娘家,到底脸皮薄,陆谨沉不愿圆房,她自然不会主动去要求,于是也便默认了这样奇怪的举动。
白天与他装夫妻,晚上睡觉时却像一对陌生人。
好在她看得开,知道陆谨沉对这桩婚事憋着一股气也是情有可原,而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解的,不过来日方长,她相信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翌日,她开始准备回门之事。
在北漠,新妇出嫁三天之后,便要回娘家住几天,是为回门。
其实,薛镜宁是不大乐意回薛家的,她娘早亡,她对她爹和继母都没感情,好不容易离开了,回去也没意义。
陆太爷怕她受到委屈,也不想她回门,因此叫她不必去。
但是这毕竟是北漠的习俗,若是不遵从是会被人说闲话的,便是她不想去,侯爷和侯夫人肯定会让她去的。
薛镜宁不想陆太爷和侯爷侯夫人因为她的事起什么争执,因此主动提出要回门,反正不过是回薛家住几天而已,也不是什么受不住的苦。
按规矩,新妇回门须得有新婿陪同,因此在出发前,陆太爷拉着陆谨沉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薛镜宁,可别让她受了欺负。
陆谨沉点头应下。
两人一齐上了侯府的马车。
出发后过了好一会儿,小厮荣玉突然在马车外面轻敲窗户。
陆谨沉掀开帘子,命车夫停下,问他有什么事。
荣玉看了一眼薛镜宁,而后压低了声音附在陆谨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陆谨沉双眸骤缩,立刻便往马车外去。
薛镜宁瞧着他似乎要走,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袖子问:“你要去哪里呀?有什么急事吗?” 陆谨沉本就着急,又被薛镜宁拉住,顿时更加心烦气躁,一把甩开她的手,一句话都不想与她多说,从她身前走了过去。
他甩开这一下又迅又疾,力气也大,薛镜宁猝不及防,那只手狠狠地打在马车,一阵钻心的疼。
此时,陆谨沉已经跳下马车,从随行仆从那里拉过一匹马飞奔而去了。
薛镜宁盯着他消失的背影怔了一会儿,才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手。
手背已经红肿起来,又痛又麻。
她捂着肿痛的手,孤零零地坐在马车内,委屈得心口都揪了起来,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透过被掀开的车帘,已经能看到薛府的大门了。
她并不是不讲情理的人,若是真有急事,他跟自己说一声,她也不会拦他,若是没那么急,好歹将她送到几步之遥的薛府门口也不是难事,脸面也好看。
毕竟别家新妇回门,都有夫婿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