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奇怪地问:“二皇子殿下您……带我来这里是为何?”
“御花园人多眼杂,你此刻心里充满委屈与后怕,回到你夫君面前可还忍得住?万一在宴会上哭起来,该如何收场?”左悠年说着便转身背对着她,“想哭就在这里哭个够吧,哭完了我再带你出去。此处无人,你可以放心地哭。”
薛镜宁怔住了。
她没想到素不相识的左悠年竟这样体谅她,而他也丝毫没说错,她此刻充满委屈、后怕、惊恐、愤怒……这一路上只是在死死强忍而已。
此时,被左悠年这么温柔地一说,她再也强撑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是我的恩人……
“你不用背对着我的,最狼狈的样子你已经见过了,我也不怕再让你见到我此刻痛哭的样子……
“我刚刚真的很怕……
“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擦擦眼泪吧。”左悠年回转过身子,给她递去一块素白的手帕,“最该出现的应该是你的夫君——他哪去了?”
薛镜宁吸着鼻子哽咽道:“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
左悠年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叹道:“事情因他而起,受苦的却是你。”
薛镜宁一讶:“因他而起?” 左悠年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姑娘,心里不禁浮起怜悯,希望她不要把今日遇到的恶事归结到自己身上来,所以才不经意间说了实话。
他父皇有九个儿子,却一直未册立太子,随着他们兄弟年龄渐长,到了连最小的小九今年都将满十九的今天,早已暗暗分成了两派。
一派跟随大皇子左孟东,一派则跟随九皇子左夺熙。
当然,也有无心皇位无心争斗的,他便是其中一位。
而老七左真凡从小就是大皇子那派的,相反,靖安侯府则是亲九派,陆谨沉与左夺熙也私交甚好。
两边向来不对付。
前些日子,陆谨沉协助左夺熙解决了一件贪墨案,却是触了左真凡的利益,左真凡恨上了陆谨沉,想来便是趁着这次,趁机报复。
当然,这些朝堂争斗是不能与薛镜宁说的,左悠年只对她道:“老七与你夫君陆谨沉关系不好,他应是心里积了怒火,却不能明面上挑陆谨沉的错,便向你发泄。”
薛镜宁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缘故,想了想,又问:“可是——若七皇子当真向我下手,我夫君又怎么会忍下?七皇子岂不是白白送把柄给我夫君?”
以陆谨沉的性子,就算她不是他喜欢的女人,他也不会忍下这种屈辱的,肯定会将此事捅出来,找七皇子算账。
不过,若是那样的话,她恐怕也活不下去了吧。
就算是被迫失.贞,也不会有人同情怜悯的,到时候谁都不会容她……
薛镜宁忽然感到一阵更深的后怕。
左悠年观她脸色,便知她心中所想,对她道:“你说得对。因此,我今天就算没有出现,老七也不会真的凌.辱你。”
薛镜宁疑惑地皱起来,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会在你身上占一些便宜,但不会到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地步。”左悠年道,“这样可大可小的欺侮,是最难追究的。若你气不过将这欺侮告诉了陆谨沉,他势必得掂量掂量,是吃下这哑巴亏,还是拼着让你被世人误会清白已失的情况去找老七算账。就算他真的去找老七算账,老七没有真的动你,却也查不出什么。到头来,他还得吃下这哑巴亏。”
左悠年说到此处便停下了,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老七是个生性好.色的,薛镜宁又生得国色天香,若是她为了保全自己在世人眼中的清白,自个儿咽下了这哑巴亏,连陆谨沉都不告诉,那么老七便白白得了一次占便宜的好处。老七想来应该也有这处考量。
好在薛镜宁身为小侯夫人,老七便是昏了头,也不敢当真动她的。
薛镜宁经他点拨,自然也是茅塞顿开,一时又愤恨又后怕,感激地朝左悠年连声道:“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