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知道薛家的情况,那是个可恶的臭窝,断不能回去的。
薛镜宁连忙换上舒展的笑来:“太公别担心我,这段日子我在铎都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如今准备先在朋友家住一阵子,等过阵子再说。”
“好,好。”陆太爷听见她有地方可去,心里也安心不少,“出门在外,到处都要用钱,太公这里有一些体己钱,你全部带走,就当太公的心意。”
薛镜宁摇头:“太公这样,便是看低我了。”
陆太爷触到她坚毅的目光,便知她绝不会拿,“唉”了一声,便不再劝,只是颤抖着唇,看向他视若孙女的姑娘:“那……你不要那混账了,可还要认我这个太公?”
薛镜宁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泪:“当然要!您永远是镜宁的太公……永远是。”
薛镜宁拜别了太公,本来还想再去福荣堂拜别侯爷、侯夫人,结果却得知侯爷一早便与老同僚出去喝茶了,侯夫人则带着陆谨扇出去上香了。
她只好回了忘情轩,把东西收拾一通,离开了侯府。
上马车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
以后大概不会再来了吧。
和离书已经交给了官衙,就算陆谨沉瞒着不说,侯爷与侯夫人回来之后很快就会知道。
那时候,她作为一个已经与他们侯府毫无干系的人再来拜别长辈,就显得很可笑了。
所以不如作罢。
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她不再是小侯夫人了。
“走吧。”她走上马车,放下了帘子。
入夜,陆谨沉带着一身酒气,被人架着进了侯府。
昨晚薛镜宁离开后,他待在两人共同住过的屋子里,像被人拿刀子割肉似的难受,他呆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奔出去,像落荒而逃一样。
他去了一个朋友家,与朋友喝酒。
这朋友是个酒鬼,立刻来了兴致,拿出私藏的佳酿,说与他痛饮一场。
两人最后都喝得烂醉,就在院中醉死过去。
到了今天,又接着喝,喝到一半被陆太爷派来的人奉命“请”回府。
“混账东西!”陆太爷拿着一根拐杖,一棍子便往他胸口上敲去。
陆太爷年轻时是武将,虽然老了还是有底子在,加上此刻气极了,蓄了全身的力,手下毫不留情,一棍子便将陆谨沉敲得站不稳,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侯爷,手下留情啊!”一旁的林语心疼儿子,不禁走上前来,哭着求饶,“这事是沉儿错了,他对不住薛家姑娘,但是您纵是把他打死了,又能如何呢。”
薛镜宁与陆谨沉和离的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她心里万分复杂。
以前,她总想着把儿子和自家侄女秦之眉凑一对,让她和姐姐亲上加亲,后来秦家背叛了侯府,她依旧觉得祸不及子女,因此纵然不敢明面反对侯爷,暗地里还是支持儿子抗争的。
可是,没想到陆太爷竟然把薛镜宁找来了,而侯爷也顺水推舟地促成了薛镜宁与陆谨沉的婚事,木已成舟,她无话可说,但是不免迁怒在薛镜宁身上,至此看她不顺眼。
后来,薛镜宁舍身保护她儿子,她才对薛镜宁改观,加上秦之眉又嫁给了大皇子,事情已无可挽回,她也就不作念想,从此心里把薛镜宁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薛镜宁是越来越满意,越来越喜欢。
如今骤然得知他们和离了,哑然的同时,也确实知道是自家儿子理亏。
本来想好好教训儿子一顿,结果陆太爷这一棍子下去,她又不免护短起来。
“你别拦我!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陆太爷恨恨地剜了她一眼,绕过她又往陆谨沉肩上锤了一棍。
陆谨沉站不住,摇晃着倒地,嘴角又溢出了更多血。
“太公,够了!”陆谨扇扑上去挡在陆谨沉面前,“您真的要把哥打死了!”
陆谨扇其实和林语的想法差不多,她之前和秦之眉交好,一直希望秦之眉能成为自己的嫂子,但她不知道为何爹爹怎么也不许她哥娶秦家女,因此也没少跟她爹怄气。直到慢慢与薛镜宁相处,才承认了这个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