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领着一干人出了方家的院子,留下一堂子的聘礼,还有目瞪口呆的方夫人和脸色惨白的方妙玉。
方夫人回过神,蓦地看向方妙玉:“你、你是什么时候……”
妙玉:“不是您想的那样,晋王这分明是要强逼女儿嫁他。”
“你不肯嫁?”方夫人当即拧眉,“人家做到这个地步,就是由不得你不嫁的意思,咱们方家有个几斤几两,还能和晋王对着干不成?”
妙玉冷笑道:“晋王又怎么样?身为王爷,莫非就能如此无法无天?要我嫁他,除非是我死了,大不了……我就去宫里告御状。”
方夫人很少看到妙玉如此动气,听她提及“告御状”的法子,心中登时一动。虽然这个继女于她而言,是巴不得能早早嫁出去的烫手山芋,可晋王此等行径,分明是欺负到他们方家的头上来,若真让妙玉这么嫁过去,也叫人咽不下这口气。
再说,方贺林再怎么说也是个堂堂尚书,他们方家也不是人家随随便便就好欺侮的。
妙玉见方夫人目光闪动,便心头一松。方贺林自幼疼她,绝不会如此就将她嫁给晋王。
她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聘礼,眸光一寒,正要开口在方夫人心头加一把火,却见有个侍从急急忙忙地跑上前道:“夫人,大小姐,大事不好了,老爷给人检举调戏良家妇女,被……被下了刑部大牢……” 方贺林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城里当官的都知道几分。虽然不及宋常山板正,但也是个洁身自好之人,否则凭他的出身,光有才干,也没法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坐稳。
这日,方贺林照例和同僚去澜沧楼喝酒。这个澜沧楼不过是个寻常酒楼,就连唱小曲儿的没有,干净得没法再干净了。喝完酒走出澜沧楼,与同僚告别后,方贺林就要打道回府。谁知这时候,上来一个卖花女郎,磕头流泪地求他救命。
这女郎衣衫破旧,头发散乱,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女孩。她一边磕头,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小巷急哭,说自家妹妹给一个醉汉围在墙角,眼看就要出事,求方贺林一定要去救人。
兴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方贺林一听如此暴行,顿时气冲天灵盖,没有多想就跟着这卖花女郎过去了。谁知甫一转进小巷,什么都没见到,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两眼一睁,竟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一间窄屋里头,身上各处隐隐刺疼,低头一看,竟全是大大小小的抓痕。而在他的身侧,有一个同样不着寸缕、浑身青紫的女子,正在那儿哭哭啼啼、呜咽不休。
方贺林心中咯噔,立马就知道事情不对,可是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七八个官差就提刀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把他架了出去。
眼下方贺林被拘在刑部大牢候审,那名女子也给带到了刑部受官差盘问。
因为方贺林是方贺林的亲父,所以这个案子方恒玉须得避讳,不能参与。得知此事后,方恒玉立马赶回了方府,一家人都在堂内,见他回来,二房、三房的几个长辈忙上前询问情形。
旁人不清楚,方家自家人对他们的这位大老爷是再了解不过,屋里头连一个妾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此大罪?这么做,简直无异于自毁前程。
方夫人甫一听到消息,就给吓晕了过去,如今还在屋里躺着。
案子刚立,方恒玉身为方家人,也不能向办案的同僚多问,具体情形无从知晓,只能劝慰家中上下。
方家几个小姐垂首立在那儿,各自惶惶不安。方惜玉无意瞥见身旁方妙玉全无血色的面孔,心头一跳:“姐姐,你可还好?”
方妙玉摇头不语。
这会儿方贺林突然给人陷害入狱,除了晋王,她想不到还会是谁做的。
陆家没有那样的胆子,宋家还不知情。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晋王。
可是晋王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先是逼婚于她,再是陷害她父亲,就因为……她撺掇陆夫人设计他和宋语嫣?
妙玉的身子微微一晃,唇都给她咬得泛出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