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是什么?”
她望见他指尖晶莹的水渍,一扁嘴道:“那不是眼泪。”
“不是眼泪是什么?”
“是我睡觉流的哈喇子!”她气哼哼道。
他大笑出声。
语嫣恨恨地又捶了他一下:“不许笑!”
王彦捉住她拳头,眼里笑意淡了几分:“真这么疼?”
她一滞,过片刻方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眼泪险些又要落下来,委屈地看着他道:“您怎么这样不知……还说要疼我,岂知都不过是骗人的话。”
“我自然是疼你,才会……那样待你,而且是心里越疼,身上愈发……”
她羞急捂住他的嘴,皱着秀眉道:“我才不信……”
在她那些梦中,晋王每每都是用一脸冰冷恶毒的目光盯着自己行事,她才一直觉得,若是在此事上这样猛烈凶狠,便是厌极恨极的缘故。
谁知眼前这个人竟和她说,是疼她才会如此。
王彦将她的手拿下来:“你若真这样疼,那还是上些药为好。”
语嫣一呆:“什么?”
“上药之前,我先查看一番。”说着竟作势要……
语嫣慌忙抱住他手臂,谁知这一抱,娇软就径直挤在了他手臂,两个人都是一凝。
她啊地一声松了手,将他推开些,用被子裹紧了自己:“不疼了!不用您管!”
王彦欺身,将她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
“做什么!”她吓得脸色发白。
“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来,等着让人看咱们的笑话不成?”
语嫣这才想起,今日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两眼一下子睁得滚圆:“完了……”
等到了老夫人屋里,一番羞耻自不必说。偏偏这始作俑者一脸神清气爽、淡然无波,没有丝毫愧疚之相,语嫣一边羞臊难堪着,一边在心里怨怼不休。老夫人倒是笑得跟平常无甚两样,只是最后要她早早回去歇息时的神色有几分似笑非笑的。
语嫣两腿发软,腰身酸疼,腿心更是……
甫一踏出门,就有一只手臂拦在她腰上,将人扶着,语嫣一窘,正要将他的手推开,却见他眉头轻跳,一矮身就把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前走去。
云湖在门口偷偷张望,正瞧见这一幕,不由掩嘴轻笑,转回身就去和老夫人说了。
老夫人听了呵呵一笑:“昨儿可算是全了他的心思,没用的东西,还刑部尚书呢,到头来不得要我这老太婆帮他一把?”
云湖给老夫人捏着肩,笑道:“六爷不愿勉强少奶奶,可见是真的心爱少奶奶呢,幸亏少奶奶也是个听劝的,又晓得疼人,如此一来,才能两全其美。”
要说起来,原先在王家,自从立了那尚书府,不提外头的桃花,光自家府里头对王彦有心思的丫头就多不胜数,方妙玉从前在语嫣跟前提及的那个丫鬟便是其中一个。王彦平素虽看着友善和气,遇到这类事,却十分铁面无情,每逢底下有小丫鬟别有心思,但凡给他觉出一分异样,二话不说就赶出府去,就是拼死哭求也没有用,绝没有余地。
从前老夫人只当他是身居高位,洁身自好,不敢有轻懈。如今看来,这哪里是个和尚,分明是个嘴挑的恶狼。昨夜里书房那一番动静,闹得全府都已晓得几分,再看语嫣今儿这站都站不直的模样,显然是遭了大罪。
王彦不顾语嫣的抵抗,将人一路抱了回去,到屋里,免不得好生安抚。不过上药一事,她是如何都不肯,王彦心知她面皮薄,昨夜又的确是他狠了些,叫她受了苦,便没有再逼她,只看着她躺下歇了,方从屋里出来。
等他回到书房,来福就递了一封密信。
他将信展开,一眼扫过,目光微微一凝。
半个月以前,京中出了大事。
皇帝四十寿诞,西胡使臣杜古砚在宫宴上带头行刺,被太子以身相挡,行刺未成。随后他带入宫中的大批杀手现身,欲逼宫谋反。彼时,宫苑被堵,宫苑内的护卫都给反贼一一杀害,而锦衣卫又远在中元宫外,不知宫内情急。如此情境,皇帝与几个大臣就成了刀下鱼肉,任人宰割。千钧一发之际,被派去南楚的定远大将军易云峰竟带兵杀入宫中,将反贼重重包围,逼迫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