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抱胸歪站着,眼里意味不明:“指挥使放心,王大人本事通天,这世间可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许藏锋还未出声,司徒晋已看向他道:“你早就知道张廉有问题?”
赵泽咧嘴一笑:“那可没有。”
司徒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还是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完转开头望向远处。
许藏锋垂下眸,眼底却并不平静。
张廉只让王彦、杜古砚跟过去,却将其余人留下。一是为杀了杜古砚,二是因为他确信,只要司徒晋留下,就不会准许有人暗中包抄。
而司徒晋果然没让他失望。
至于是为什么,许藏锋眼睛一抬,假作不经意地瞥了司徒晋一眼,终于确信了那个在心底盘桓已久的猜想。
出了城门,马车又往城郊行去,渐渐地离人迹越来越远。
到林道岔口,终于停了下来。
张廉搭着语嫣的右肩到车外,另只手握匕首压在她脖子前面。他看着王彦和杜古砚自后面的马车里走出,淡声道:“到这里就可以了。”一顿,又缓缓道:“要是不想语嫣有个三长两短,就让杜古砚把这个吃了。”
语罢,他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王彦当即伸手接住。
杜古砚淡淡道:“你以为毒死我就一了百了?天道轮回,总有人会收拾你。”
张廉冷笑不语。
语嫣忽道:“王叔叔。”
王彦听到这一声,朝她看过来。
压在她脖子上的匕首登时一紧。
语嫣:“若……若我有个不测,您能不能替我看顾我爹爹?”
王彦不语。
语嫣望着他,眼里泪影闪烁:“您答应不答应?”她的长发给风吹散,雪白的面孔被冷风激得微微泛红,柔弱得好像一折即碎。
王彦道:“好。”
语嫣一笑,没了话音。杜古砚垂眸,瞥见王彦袖袍底下攥得发青的手,心头一凛。
而张廉也蹙起眉头,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他掌下的肩膀就微微一动,竟是语嫣扶上他握住匕首的手用力往下压去!
张廉陡然变色,当即将她拽开。他把人朝里一扳,语嫣便扭身面向了他,刀锋只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一触,并未深入。
张廉心头一松,却见语嫣抬手一挥,仿佛有奇异的香气自她袖口涌出,冲他扑面而来。
他眼睛一睁,忽而浑身发软,四肢百骸像失了力气一般:“你……”
还未来得及吐尽剩下的话,就猛然往下栽倒。
语嫣给他搭着,眼看也要一同跌落,却给人一把拉住手腕,狠狠地带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杜古砚飞身上来,径直折断了张廉的双手双脚。
语嫣仓皇抬眸,对上王彦双眸,看到他眼角竟有几分泛红,嘴角也紧抿成一线,喜怒难辨,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此时,杜古砚直起身朝语嫣看过来:“你刚刚到底……”
语嫣蓦地回过神,举起袖子,有些结巴道:“是、是赵伯伯给我的药粉……”
王彦和杜古砚一愣,竟有几分面面相觑。
杜古砚缓缓道:“刚刚那个计策,也是他教给你的?”
“不是……”语嫣在王彦怀里偷偷瞧了他一眼,仿佛有些心虚,“是我自己……灵机一动。”
“那你身上的毒又如何?”
“我没有中毒,”语嫣低声道,“先前你们在殿内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赵伯伯立马给我看了脉,他说没事,是外……是张大人骗你们的。”
而刚刚她有意说那话,动摇张廉的心神,为的就是叫他以为自己要自尽成全王彦,然后再趁机……
王彦也已明白过来,他的嘴角轻微一动,仍然是有些绷着脸,却似乎缓和了几分。
杜古砚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又看了一眼王彦,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那张高山积雪似的绝丽面容,因这一笑寒意消融,纯净美好,令人为之心折:“王大人,答应我的事你自己做到,至于之后要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