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_作者:谈树(104)

2020-05-07 谈树

    “那是我们的住处?”

    驾车的小厮答道:“是。”

    “里头那灯……有人?”

    “回姑娘的话,与您同行的两位公子已在院中住下。”

    小院周围种着玉兰与桃树,眼下早已过了花期,绿叶长得十分茂盛。小厮将马车向路的一边稍微靠了靠,三思抬起眼,望见一架极精致的马车缓缓从那院中驶出。

    那前头拉车的高头大马四蹄雪白矫健,马车用鹅黄的纱帐围拢,盖檐点着珠翠。

    两辆马车擦身而过,三思微微坐直了身子,靠近车窗。

    天色太暗,帘帐上只能隐约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是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然而仅仅是一个端坐的剪影,便令人流连忘返。

    湖面夜风拂过,那马车侧面精致的纱帘掀起一角,泄出一缕香风,流入三思鼻端。她的鼻翼微动,视线在纱帘落下前急忙捕捉到了一只青葱白玉般的手,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蔻丹。

    她无端地觉得,那只手的主人必是一名风华绝代的舞者。

    相逢只是一瞬。两架马车各自交错。

    鼻端的香气萦绕不去,三思回头望了一眼那暮色中驶离小院的马车,问道:“方才那是什么人?”

    小厮道:“是院中两位公子的访客,其余的恕小人不知。”

    这座小院的布置相当有意思。

    入口朝南,三间房屋都是很结实的木结构,外头用竹条稻草包裹着,屋顶瓦片上也都用稻草覆盖,院子里有一个草垛,仔细看其实是一个上方堆了稻草的兔子窝,五六只兔子黑黑白白地团成几团,凑在旁边空荡荡的小马棚下躲雨——一眼看去就是个乡间草院,与碧霄山上的房舍有七八分相像。

    屋里则与外头截然不同,是正经红漆木门花屏锦榻的雅间。

    三思推开门的时候,虞知行和焦浪及正坐在屋子的两头,一人抱着个酒坛,也不说话,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    三思讶异道:“怎么, 就这么一会儿, 你俩结了什么仇,打一架都不能解决的?”

    坐在窗边的虞知行见她进来,一改先前没什么表情的脸,冲她挤了挤眉眼:“他打不过我, 就只能学闺房怨女生闷气了。”

    话音才落, 焦浪及就把酒坛盖砸了过来。

    虞知行一把接住,从梳妆台上跳下来:“看你跟陈阁主聊了这么久,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了。”

    三思坐下来倒茶水:“我看是你们不想我回来吧?”

    焦浪及和虞知行对视一眼。

    三思在虞知行开口之前制止他:“哎你不用说。我不想知道她是谁,你不用勉强。”

    虞知行在她旁边坐下来, 接过她手里的茶壶, 给她倒满一杯水:“是一位老朋友,来给我们送消息的。”

    三思原本不想问。她在进门时感到气氛不对, 显然那位朋友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自从在辰州遇见,这二人虽然看起来漫无目的, 却常常有信鸽与人往来。三思并未询问过,但他们二人此番下江南显然不只是为了游山玩水。

    她等着虞知行的下文, 但他似乎并没有组织好要说的话,二人有一眼没一眼地对看着, 半晌没有继续。

    三思想了想, 玩笑似的问道:“这么神秘,是打算去暗杀什么仇家?”

    “我来说。”焦浪及推开虞知行,“我们下一步打算去白驼山庄找个人,你可同我们一起?”

    三思:“当然。”

    虞知行:“你别去。你就在这里等着, 我们办完事回来找你。”

    焦浪及张了张嘴,被虞知行狠狠地瞪了一眼。

    三思看着他俩,双手环胸:“二位,这是什么意思?我不配跟你们一块儿走了是吧?”

    见三思语气不妙,虞知行心里有须臾的忐忑,却又打心眼里不愿把事情告诉她,于是有些心烦意乱:“今日都累了,回房歇着罢。有事明日再谈。”

    三思扯着嘴角冷笑一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是同方才那美人打了一架还是怎的?我看人家柔柔弱弱的,怕不是你们俩都被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