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浪及抽出匕首,一时竟没能将那坚韧的金线割断, 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其从绳结处解开。
尸体嘭地落地, 焦浪及随之跳下树,出了一脑门的汗。
虞知行踢了踢尸体:“得,有人替我们解决了。”
三思强忍住不适,想要凑近点看。
虞知行:“过来做什么?转过身去, 别看。”
焦浪及此人身上有无数优点,而在事事穷讲究的富家公子虞知行的衬托下,不怕脏这一点尤为突出。
焦浪及在孟景身上四处摸索,除了点碎银子,没发现任何不寻常的东西,只是孟景身上的衣衫四处都被割烂,有些伤及骨肉,或是打斗中所致,有些却只是衣衫破开,倒像是他死后被人搜身了似的。
他拧着面部肌肉:“娘的,还热乎着。没死多久。”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三思即便遮住了眼睛,也忍不住有点腿软。她靠在一棵树下,手指微微分开一条缝,便见焦浪及捏着那金线的一头,将其从孟景的脖颈中一点一点地抽出来。
金线被染得血红,小小的血窟窿甚至没有血液渗出。那线大约是从孟景的颈骨中央直接穿过去的,焦浪及抽线时,金线与骨骼摩擦,发出细微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的人一阵阵牙根泛酸。
三思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那金线是从自己的脖子里穿过去的。
然后,她的视线忽然被挡住。
虞知行站在她的跟前,十分彻底地挡在了她与尸体之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捂在了三思的口鼻上。
三思:“……”
她闷闷地呜呜了两声,睁圆了眼睛瞪着虞知行。
虞知行:“自己拿着。”
三思于是自己拿着手帕捂住了口鼻。
手帕还带着体温,有从流云吹烟阁带出来的熏香味,还有一点独属于某人身上的味道。
那气息沿着鼻腔慢慢地爬进气管,进入肺部,须臾之间便将血冰冷而刺激的气味冲刷殆尽。三思感到贴在鼻端的仿佛不是一张手帕,而是一片温热赤/裸的皮肤。
她感到自己的耳根莫名其妙地隐隐发热,紧接着仿佛有什么液体从鼻腔里流了下来。
三思心里凉了半截。趁虞知行正观察尸体没留意她这边,她将手帕拿开一点,眼睛飞快地一瞟,一抹鼻血明晃晃地挂在了白净的帕子上。
三思:“……”
想死的心都有了。
两步开外的虞知行注意到她的目光,投来疑惑的一眼。
三思装作没事似的继续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你们看,你们慢慢看。”
焦浪及用树叶把金线擦干净,举在林中透进来的一丁点月光下,细细查看。
虞知行踢了他一脚:“还没看出来是什么人?”
焦浪及:“是……”
“倒吊鬼贺良,以金线穿人颈脉吊起致死。我虽没见过贺良其人,但看这场面,**不离十是他。”虞知行盯着孟景的尸体,这会儿他倒是不嫌恶心了,“恶人榜第五十八位的高手,活该孟景死得这么惨。”
“倒也没便宜这小子。”焦浪及直起身来,朝三思他们走过来,忽然脚下一硌,他低下头,挪开脚,“……这是什么?”
虞知行的目光百无聊赖地跟过去,却忽然停顿,仿佛空气中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牢牢地牵住他的全副注意力。
他走过去,从焦浪及的脚边捡起那落叶里还沾着血迹的东西。
是一块残破的玉珏。
玉珏颜色深而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其触手冰冷,虞知行的指尖仿佛被那温度所侵染,血液一点点地凝固,神经末梢的颤栗随着那凹凸不平的触感传到四肢,他全身发麻。
“牛头……你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碎片?”他一面说着,一面自己也弯下身寻找,行动间有几分急切。
三思发觉虞知行的神色有异,连忙也帮着找,在一根树枝底下找到了另外一块,正要给虞知行,却迅速反应过来,先用手帕将自己的鼻子下面擦干净,反复确认已经不再流鼻血后,将手帕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再将碎片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