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脚步被阻挡在了岸边。
一大群人围着岸边的一个地方,不远处路边似乎跑来一队配着刀的官兵,将人群豁开了一个口子,紧接着传来官兵驱赶人群的声音。
三思和虞知行逆着纷纷离开的人流往里头张望,却发现视线被那些官兵遮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于是随手抓了一个跑出来的人,问道:“请问这位兄台,里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那位公子做书生打扮,面有菜色,似乎不忍心开口。
三思再问了一遍。
书生痛心地道:“岸边躺着一个姑娘,衣……衣不蔽体,估计是被人……唉!”
三思和虞知行对视一眼。
虞知行问道:“那姑娘是死是活?”
书生看起来愈发痛心了:“已经没气儿啦!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这样被人……被人糟蹋,连死了都不给人个安静去处,就这样……”书生指着湖边的方向,手指哆嗦,面容紧皱,那神色几乎让人以为躺在那儿的是他自己,三思怀疑他随时要落下泪来,“就这样扔在这里啦!”
“二位还是别去看了,看了让人心痛。只望官府抓到那禽兽不如的贼人……唉。”书生不忍再说下去,重重地叹了几口气,脚步沉沉地走了。
三思和虞知行的心情皆十分沉重。
他们二人方才目睹五条人命顷刻间没了,现在又看到这样天怒人怨的事。
登封今夜是怎么了,好不容易碰上个夏至,攒了一年的贼人都跑出来犯事了不成?
虞知行自己不愿意看那姑娘——人都死了,怎么也要给人留点尊严,他更不愿意让三思看到那样的景象,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走罢。”
三思的目光却停留在远处一个桥下的角落:“我好像看到……”
虞知行觉得这一晚上三思的视线就有点魔怔,有些好笑:“千里眼,你又看到谁了?”
谁知三思嘴里吐出个名字,令他着实噎了一把。
三思说:“周静池,白虹观的,你认识吗?”
虞知行险些以为自己上次在流觞园里的行迹败露了,悚然一惊后迅速理智回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以一种旁观者的语调,平平淡淡地答道:“听说过,她在哪儿?”
三思指着那座桥。
虞知行转过头去,只看到稀稀拉拉的人头:“哪儿有——哎,还真是。”
他看到周静池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差一点就要心虚地开溜,然而脚步还没动,就发现了周静池的状态似乎不太寻常。
周静池站在湖对岸的一座拱桥下,扶着石桥,站得十分没有精神,面色惨白,望着湖这边,仿佛随时都要瘫软下去似的。 虞知行看不清她目光的落点, 但大约能判断出她应该是在看那那官兵们围起来的区域。
“居然被吓成这样, 那尸体该是由多吓人,那更不能让三思看了。”虞知行心想。
于是他催促三思快走。
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卫三止早就回来了,坐在客栈大堂没上去。
旁边还有个欧阳如玉。
欧阳如玉一看到虞知行, 又看了一眼他身旁有点魂不守舍的三思, 便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呦,回来啦,商公子——”
声音拖得很长,一听就令人手痒。
虞知行知道自己用假名哄骗三思的事情败露, 然而此僚丝毫不脸红, 道:“欧阳公子,大晚上的不回房, 以为坐在这儿就能等到桃花吗?”
欧阳如玉,作为一个打娘胎里钻出来就没摸过女孩子的手——除了比武的时候——的正派君子, 他的终身大事被身边人以各种好意或善意的方式操心了一溜够,本应该练出个刀枪不入的心脏, 但大抵是因为此事也是他本人心中的隐忧,因此每每遭受这种嘲讽的时候仍旧觉得需要喷一口老血到对方脸上——尤其对方还带着姑娘在现场的时候。
他抓紧一切机会反击:“桃花有什么好等的, 我在这儿是等人笑话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