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人理他。
虞知行察觉到了不对。
他一推门——居然没锁。
房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窗户大开。
虞知行快步走进去,在窗台上找到了两只鞋印。
两只完全不一样的鞋印。
虞知行咬了咬牙。
这丫头居然跑了!
居然还和那姓卫的一块儿跑!
他扫视了一圈房内,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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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没有和卫三止在一起。
她回到房间后,发现卫三止那个跟屁虫也一块儿冲了过来,那架势简直像是在防着她下一刻抄家伙将那条鱼开膛破肚。
她觉得很烦躁,又隐隐的有些忐忑,不愿出门去碰见虞知行,于是从窗户走。
卫三止试图跟上她,奈何过于心宽体胖,没一会儿就被甩掉了。
三思跑出去之后,先是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了好一段,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跑到了西市,街上人很多,她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于是跟着人流漫无目的地乱转。
街边买糖饼的老太太将一小块糖饼送到她跟前让她尝,三思没有胃口,却没忍心拒绝,吃了人家一块糖,然后花两文钱买了一小袋。
等买完了,她提着小纸袋子,也不知道自己买来干嘛——自己又不喜欢吃这种粘牙的糖饼,买了也是浪费。
路边的小乞丐直勾勾地盯着每一个拿着食物的路人,三思注意到那个眼神,走过去,蹲下来:“吃不吃糖?”
小乞丐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一团糟地塞在破帽子里,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太出来,只有一双眼睛是亮的,看着三思的目光有些胆怯。
三思将纸袋子放到他跟前,弯起嘴角冲他笑了一下,起身走了。
小乞丐在她身后望了她一会儿,然后抓起袋子就往地上倒,见到糖简直两眼放光,黑乎乎的手指头抓了就吃,一边吃还一边望着三思的背影,直到她消失砸人海里。
三思觉得百无聊赖。
其实她出门来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只不过不愿意待在客栈。
她知道虞知行一定会立刻来找她,但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也猜不到虞知行会说些什么——毕竟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厮今日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婚约的事情。
简直混账。
三思愤愤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小石头溅到前面路人的腿上。
路人回头,三思连忙道歉。
她蹲到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自己有些丧。 三思隐隐知道为何虞知行自见面起就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年年商邱美人写信来碧霄山提起这件事, 她都表现得十分抗拒——这样算起来还是她自己的锅。
现在回想起来, 在山上的十几年里,自己好像也没有特别需要讨厌虞知行的理由。
那些山下子虚乌有的“娘娘腔”传闻,不过是她的借口。更多的是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上有婚约,山上的师兄弟姐妹们还常常以此取笑的缘故。
她从小自由散漫惯了, 唯独这件事令她感到被控制, 且日日有人在耳边念叨,久而久之便越来越烦,儿时在一起玩耍的孩童影子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远在天边, 却在自己生活里扮演着未来的人形轮廓。
下山之后, 她几乎是立刻就将虞知行这个人名给忘记了,即便后来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那名字也逐渐摆脱了牢笼的形状,化作一个不远不近的存在。反正自己交了新朋友, 那些八字没一撇的旧事就翻篇了。
但在发现确凿证据的时候,她仍旧怂人压不住火, 一把恼怒烧上了天灵盖。
从意外发现那一对银色短锏的那一刻起,她一方面自己生着闷气, 另一方面其实隐隐地在等待虞知行自己来跟她坦白。这坦白来倒是来了, 却不是以她所预测的方式。
啊,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