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捧着碗“嗯”了一声又一声。
岑饮乐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裴宿檀:“怎么,和他熟?”
三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熟啊,下山来基本一直都在一块儿。”
岑饮乐扬了扬眉,这才注意到站一旁和裴宿檀有说有笑的焦浪及,见三思已经迫不及待迈开步子,一笑:“去吧,多认识些朋友是好事。”
三思仰脖喝干净碗里的酒,舔了舔嘴角,蹦蹦跳跳地就去了。
离得老远她就闻见熟悉的药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居士费心费力救治牛头的伤,上次见面后,还未当面道过谢。”
裴宿檀道:“与我而言,花点钱的事,举手之劳罢了。”
“……有钱人低调点不行吗,偏要让人听了嫉妒。”三思凑在裴宿檀手边的食盒旁,捏着鼻子,“噫——居士每日就吃这个?可太不人道了。”
无衣走上来,在她跟前生气地比划了两下。
裴宿檀微笑:“岑姑娘大可试试,其实味道不差的。”
“味道不差你就多吃点,我可不吃。”三思转向无衣,“横什么横?难吃还不准人说了?”
裴宿檀道:“这可是无衣亲手做的药膳。”
三思“啧”了一声,弯下腰来点着无衣的脑瓜:“煞费苦心啊小娃娃,不过说实在的,我在你这个年纪,什么水煮鱼黄焖鸡片皮鸭上山下河的都会做了,偏就不会做什么药膳,你这个手艺委实冷门。”她再凑近那食盒嗅了嗅,没忍住往后一退,“你就给你家居士吃这个?少林的白水焯白菜都比这个好吃!”
无衣瞪她,从食盒里取出一块点心,作势要塞给三思吃。
东西都递到了嘴边,三思纵然万般不愿也得下嘴,才咬了一口,苦味直冲天灵盖,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若非碍于面子,恐怕要当场吐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涕泪横流地指责:“你个小不点究竟是何居心,竟然妄图谋害——哎?”
话没说完,便见无衣自己也吃了一块,然后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擦干净手,回到裴宿檀椅子边。
裴宿檀虽然双目失明,却似乎比旁人多长一副心眼,善解人意的解释道:“无衣自小味觉异于常人,岑姑娘就是给副莲心他吃,也不会觉得苦的。”
三思歪了歪头,叹了口气:“那多可惜,多少山珍海味都享受不到了。”
此时焦浪及插嘴:“这可不对吧,我可是亲眼见过这小子连吃了三四只鸭腿,吃得满嘴油光毫无素质,尝不出味道还能撵着一道菜猛吃?”
无衣一副看白痴的冷眼,在他跟前比划了一串。
焦浪及在裴宿檀那儿住了好一阵子,看出来无衣前半句是在骂自己蠢,后半句没听懂,只好向裴宿檀请教。
“异于常人并非没有味觉,只是感受较常人弱上许多。”裴宿檀微微偏头转向无衣,嘴角始终带着笑,“他小时候上火,为了试试他到底无感到什么地步,特地找了许多黄连来,量少倒是无妨,有次一勺吃多了,还是哭了。”
三思和焦浪及大笑不止。
“哎,居士身边常陪着的那位夏公子这几日怎么不见人影?”焦浪及聊着聊着问道。
裴宿檀道:“他常有差事在身,不能一日到晚跟在我旁边和无衣拌嘴,这二人只能有一个在,少一个清净许多。”
三思回忆了一下:“我好像没见过——啊,是不是当时在谈兵宴上坐在居士身旁的那人?”
裴宿檀的头些许往三思那边偏了偏,三思在这个动作中感到了某种凝固的注意力,甚至那双甚少移动的眼珠也向自己的方向动了动。
“是,难为岑姑娘还记得,难道是阿窍样貌过于出众了?”
三思从旁拿了一只红薯,道:“隔着老远哪里看得见脸,随便扫了一眼而已。”
“唉,我还一直想同他过个招,也不知何时能有机会。”焦浪及叹气。
“阿窍武功平平,焦兄不必浪费时间在他身上。”裴宿檀侧耳听了听,“管少师也来了,或许是个更好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