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在苦口婆心的絮絮叨念着。倒是真有一些悲切惆怅在里面,他伺候在皇后身边二三十年了,打小看着大皇子长大,看着大皇子所行之路渐渐偏离皇后的期望……背道而驰。
越行越远。
明明大皇子是众多皇子中性格与陛下最相似的一个 ,偏偏却最不得皇帝的喜欢。
“大殿下……”
老太监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姬玉韬却已无心再听,但也将情绪一点点积压下去,头也不回的回转宫殿。加快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将跟在身后的太监甩掉……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却也因为都知道,心里才会更沉重而困顿。
谁都没有错。
那么有错的又是谁?
大皇子回到宫殿后,就将自己锁在常呆的药院里。院子里种了不少稀有的药材,也放着不少稀有的药材,平日不许任何人进入。
只有在这里。
才能烦恼暂消心之所喜。
……
坤宁宫。
整座宫殿建筑富丽堂皇且守卫无比森严,比起其它的宫殿,这里的氛围更压抑一些。
黎皇后是个不拘言笑而又强势的人,对大皇子强势,对皇帝同样强势,身居后位,背靠家族,纵使皇帝再不喜也不便动其位,只形同陌路关系相敬如冰。
父子关系浅薄也有此一部分原因。
这日,皇后在应付完一众嫔妃美人的请安后,眉眼隐忍的愤怒情绪终于外泄,恨恨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语气隐忍的问:“大皇子最近如何了?”怒意本非针对大皇子,却是因大皇子而起。三、五皇子其二人母妃,一个炫耀儿子已经备好皇上的寿礼;一个自豪儿子正在连日打猎要亲自为皇上猎上一白虎取骨铸剑……
当众给她难堪问不知大皇子备下何礼。
“娘娘,仔细您的手……”大宫女忙上前来从皇后面前将碎杯子收走。神色语气皆是担忧,很快回答,“大殿下一直都在宫殿里,遵从娘娘的话,那也没有去……”一直呆在药院里几乎没怎么出来,但她不敢这么说,这么说了皇后一定会更怒不可遏!
然而,皇后一听就明白了,心怒,堵得慌,沉着脸,二话不说往大皇子宫殿而去。
大皇子本不该住在宫里了,该像其它皇子一样,大了就离宫择良地而重筑宫殿为家。
但皇后不准,皇帝也不想管这对母子的事情。
就这么拖了下来。
大皇子宫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是皇后的人。或者该说是都以皇后为主,听命于皇后,见其一来,便如灾难将临般‘扑通’跪了一地个个脸色开始变得惶恐不安。
“大皇子何在?”
皇后步伐微停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问。从他们的角度看去,皇后很高大,手微笼于袖中,平放于身前,绣着繁锁图案的衣袖松松垂落,卓越欣长,尽显威仪万千。
“在、在西边的院子里。”
……
当皇后找到姬玉韬时。
他手里拿着农具和草药,在药园中缓缓站起身来,衣袍袖口上还沾带着一些泥土……
皇后冷冷将大皇子从下到上打量了一遍,目光严厉,却也满含着失望与愤怒,“你、你怎能成这副样子?连本宫都替你感到难堪!”
姬玉韬捏紧了手中药材没说话。早已根深蒂固的认定,早以背道而驰的道路,再多的言语,也是苍白。
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隐忍、避其锋芒,维持这如履薄冰的平衡共存,延长这终有一天会暴发的冲突。
沉默而无言的抗拒,让皇后看他的目光,冰冷得不像在看自己的儿子,倒像是在看仇人一般的愤怒与悔恨,“是本宫太过纵容了,才会由着你花心思折腾这些东西!才让你忘了自己该为之事,错在你,也错在本宫……今日,本宫就要纠正这个错误!”
皇后的语速渐疾,神情渐厉,出口之言,由不得任何反驳,“即日起,不准再碰这些东西!不准再涉及到相应之事,本宫要封禁这座院子,不准任何人再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