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渐凉。
元华总算舍得起身离水。在屏风后面穿上薄衫, 用毛巾随意擦了一下湿漉漉的发丝后回屋。
门虚掩着。
她也没在意,推门而入——
被扰动的气流中瞬间一股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
她动作一瞬间便僵住了,抬起的脚踏进去也不是, 收回来也不是。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壶酒。
继而是两银杯。
三碟菜……
皆是纯银质地,雕刻着花纹,直发显得精致奢侈。外加一个慵懒坐在桌前的华丽九君恒。一身颜色鲜明而华丽的紫色长袍, 松松垮垮穿在身上, 随意的系着一根腰带, 领口大敞着……
袒露出一片白皙而强健的胸膛。他手里端着她睡前该喝的药, 闻了闻,又优雅地了放回去,没有半点闯人房间而主人已回来的自觉。
甚至还反客为主地问了句:“怎么不进来?”问话时也没抬头,而是为自己倒了杯酒。略显低沉的磁性声线, 带着撩人的笑意。
未束发。
黑发如黑。
犹如瀑布般流畅的披散在他身后。映在光影里, 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黑亮迷人的光泽。
元华看着明亮灯火里他那张俊美妖冶的笑脸……很想摔上门离开。她是真没想到这个人会找来。还是在这么晚的时间出现在她房里。
这个人简直是!
心中情绪波动但她神色平淡:“一国之师, 竟学宵小之徒, 夜闯女子闺房……传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
九君恒总算懒懒抬眸打量着她,“外面已有传闻沸沸扬扬,如今再添上一笔,也无不可。”带着一种‘我无所谓你随意’的玩味态度。
元华看着他,没说话,只觉得这个人是真不要脸的。那些话对他显然没有任何效果,偏偏这样的人又是身居高位、心思莫测的国师……
九君恒见她半天不进来,拿了个苹果在手中来啃。似也不急,眸光却落在她身上含着笑意。甜汁微溅在唇边,以舌尖舔了舔,无论神态动作都惑人心弦,仿佛吃的不是苹果,而是……
夜风带着凉意。
顺着半开的门涌入烛台上火苗摇曳。
元华带着一身未干的湿意站在门外顿觉有些冷。微拢衣衫,盯着他的目光越发有些不好。
九君恒漫不经心将手挡在烛台前,“再不进来,这火就要灭了;届时,孤男寡女共处黑暗房间的消息传出去,岂不更令人想入非非?”
元华压下心底的情绪,也不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了。轻拢衣衫,走了进去,身影径直越过他,绕到屏风后面加了件外裳才出来坐到桌前。
本想去端药。
但又有些犹豫。
看着被一只修长手指缓缓抵推到面前来的汤药,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说实话,他碰过的东西,她不敢喝。
九君恒看着她,“何时变得这么胆小?”声音里带着几分迷人的慵懒。
元华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梳妆台坐下,“也许阁下该自问是否做过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不胆小的,是莽夫。”已经不打算再喝那碗药了。
九君恒似不易察觉的沉默了一下,但俊美妖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似有思量般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她,“我若真想做什么何需等到现在。”
说着,他顿了顿,“你寻我何事?”
元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看着他,心有思量。他即然与圣族打过交道,知道的事情,应该比她更多。
因为在此之前。
她甚至不知道圣族这个势力的存在。
但从他对她的态度看来……在清州时,他并未怀疑过她关素素的身份。而之后也似一直当她是关素素。
又或者……
也许在一开始他确实没有怀疑过她。
但后来知道了。
在知道她能控制他体内异状的时候,只是一直在假作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