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她_作者:她与灯(111)

2020-05-09 她与灯

    席银喉咙哽咽:“陪他……”

    张铎抱臂偏头,“廷尉考竟之后,是凌迟刑,你呢?”

    席银的膝盖颤撞在一起,发出“叩”的一声。

    张铎低头朝她的膝盖看去,冷道:“一起死吗?”

    席银怔在树下,良久,方含泪抬起头。“你为什么就不肯说一句好听些的话。”

    张铎抬手,胡乱地抹去她的眼泪,几乎擂痛了席银的眼睛。

    “不准哭。”

    她一把撇开他的手,掩面夺路而走。

    经过张铎身边的时候,甚至撞到了他的肩膀。

    庭门前的江凌见此,忙抬臂将人拦下,却听张铎道:“让她出去。”

    说完,几步走到她背后:“你过于愚蠢,话不说明白,你听不懂。但你如果觉得难过,也可以一个人静静。至于镛关,你想都不要想,你就一条路可走,把岑照,给我忘了。”

    席银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张铎扬了扬下巴,示意江凌让开,而后转身走回庭院。

    琴盒还放在矮梅下。

    盒中的琴是张铎鬼使神差之下买下的。

    张铎从来没有习过音律,毕竟那是修心却无用的东西。但看着她那几只逐渐被笔杆磨出茧的手指,他又觉得,偶尔准一个姑娘消遣一下,也无伤大雅。不能让她,总是念着岑照一个人的好吧。

    买下这把琴的时候,张铎就已经后悔了,

    如今,他甚至想把它烧了。

    然而,正当他想要去打开琴盒的时候,琴盒后面的雪龙沙却哀怨地叫了一声,抬头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讽刺。

    以人为鉴,可以正衣冠。

    那以狗为鉴呢,是不是可以照见人的窘迫。

    雪龙沙是他养的狗,好斗,凶狠,平时见了活物,只知道扑咬,前几年,在临水会上,它把洛阳巨富豢养的一只白毛高丽母犬的耳朵给咬了下来。所以,至今是只孤狗。

    孤狗,孤人。

    一起乱七八糟地活在清谈居中。

    比起琴,张铎此时觉得,这只狗更碍眼。

    雪龙沙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怒意,悄悄地往后缩去。

    “趴下!”

    雪龙沙被他这么一吼,忙低头重新趴下。

    张铎挪开琴盒,走到它面前 ,低头道:

    “你那晚为什么不咬死她。”

    雪龙沙闻话,站起身叫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委屈。

    张铎看向它的背脊,鞭伤虽已好了,但伤疤仍在。

    是了,它咬不死她。

    因为那一晚,他把她扔给了这只狗,但同时,也把制狗的鞭子,扔给了她。

    庭门外,江氏父子望着这庭中的一人一狗,双双无话。

    良久,江凌方回头对江沁道:“以前,好像从没觉得郎主对着雪龙沙的时候凄凉……”

    ***

    那日深夜,后半夜,张铎醒来时发觉席银还是回来了。

    她仍然抱着膝靠在凭几上,身上盖着一件玄色的袍子,闭着眼睛,脸上还有白日里的泪痕,额头上腻着薄薄的一层汗。

    张铎重新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点响动就要睁眼,心也跳得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索性又翻爬起身,赤脚踩地,在她面前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

    最后,走到隔扇门前,把锁给落下了。

    这才回身走回莞席,却见席银睁着眼睛望着他。

    “你把门锁上,是要关着我吗?”

    “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

    席银抬起头,指向门。

    “那你为什么挂锁。”

    “……”

    张铎几步跨回去,一把卸了门锁,猛地将门推开。

    “你私逃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