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她_作者:她与灯(265)

2020-05-09 她与灯

    “具探子回报,有三万余人。”

    张铎沉默地凝向酒案上的杯盏,平道:“倒是够了。”

    赵谦也应了一声,“是,刘灌那三酒囊饭袋本就不足为惧 ,如今金衫关的外领军翻调至江州,东进即可截杀刘灌,他就算有心与刘令在荆州会师,他也万不敢冒进荆州。所以,我也并不觉得刘令按兵不动,是在等东面这三万军队。但这样一来,我就更想不通了。照理说,刘令应该趁着你在金衫关的时候,破荆州之困,为什么会等着你从金衫关搬师回来,还按兵不动呢。”

    张铎冷笑一声。

    “之前你不明白,现在都走到局里去了,还不懂吗?”

    赵谦摇了摇头。

    张铎站起身,朝窗前走了几步,与他一道立在雪影后。

    “张平宣身怀有孕,我也将她带去了金衫关,为了拦阻她来荆州,席银差点死了。”

    赵谦闻话一怔,侧身道:“你的意思是说,荆州城按兵不动,是在等平宣?”

    张铎没有应他,抬手合上了窗。赵谦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脚下的镣铐一绊,踉跄了两步方稳住身子,“你说清楚。”

    “可惜当年洛阳城的陈孝,世封山英,洁身自好,不屑与我倾轧,否则,我今日也会被他处处赢半子。赵谦。”

    他凝着赵谦,“我输的半子是你。岑照并不指望,你死以后荆州战局会有什么改变,这是诛心之局。”

    “那你别输。”

    赵谦抬起头,“处死了我,你就没有输给他。”

    “你放心,军法就是军法,对你我也不会容情。”

    赵谦笑了一声,音声落寞。

    “那就好。”

    说完他走回酒案后坐下,就着镣铐,一把扫平案上的狼藉。

    “有没有纸笔。”

    “有。”

    “容我一封自罪信,处置我以后,你替我把它送给我父亲。”

    张铎沉默半晌后,方低头看着道:“你担心什么。”

    赵谦摇头笑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为你,我只是不想我父亲过于悲痛。”

    “你怕他因你而反我?”

    赵谦凝着酒案上的灯,摇头叹道:“张退寒,杀我之前少说几句吧。纸笔呢。”

    “你今日不用写,明日,朕会命人去送你,届时,会有好纸良墨,供你尽兴。”

    赵谦点头道:“你让谁送我,我不想看见江沁这些酸人。”

    “你放心。”

    “那便好。”

    他说着,抬头道:“何必活过元宵呢。我原本以为,今日是你送我。原本我的命就是你救的,你拿去不是正好。”

    张铎看向四周,偏室里内置简单,看似弃锁了几年。

    “此处是黄德私居,此处杀人,不尊居主。”

    赵谦撑开双腿,“好,那我今日就偷生,最后醉一回。”

    **

    席银看见赵谦被内禁军从正堂里架出来的时候,已至深夜。

    他喝得烂醉,连路也走不得,几乎是被人一路拖下了石阶,口中含糊地说着一些席银听不明白的话。

    江凌见此在一旁喝道:“你们做什么,怎能如此对他。”

    内禁军忙道:“江将军,赵将军实在醉得不轻……”

    江凌上前一把将赵谦的手臂搭在肩上,回头道:“知会江州府,我们送赵将军过去。”

    席银眼见一行人走出了首门,这才抱着氅袍轻步走到门前朝里面张望。

    正堂里果然没有人,偏室内的灯也有些虚晃,席银侧着身子从门缝里钻了进去,而后赶忙又将漆门合好,取出火折子点燃了正堂中的一只盏灯,用袖子小心拢着,朝偏室走去。

    偏室里人影单一,周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气。

    张铎独自负手立在窗前,听到脚步声便猜到了是席银。

    “不用来给朕换灯了,朕站一会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