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她_作者:她与灯(305)

2020-05-09 她与灯

    “对了,胡娘呢。”

    “哦,她在外面。”

    席银稍稍坐直身子,轻声道:“殿下让她进来吧,有样东西我还没替她解下来。”

    张平宣道:“什么要紧东西啊,还要你来解。”

    席银看着自己的脚腕,铜铃铛膈出来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但那圈痕迹还在。

    “那是给她救命的,不能让她一直带着,不然就会像我这样。”

    张平宣怅然。

    这段时间,她一直不太敢去想岑照这个人,今忽在此处被惊鸿掠水般地提起与他相关的事来,她难免踟蹰。毕竟 ,她尚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那个差点让她输尽人生的阶下囚。

    席银看出了她的心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掌。

    “没事,殿下,都会过去的。”

    张平宣望着她点了点头。

    “我都明白……”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把药膏留在榻边,起身抖了抖袖子,

    “我去唤了胡氏进来。”

    说完出帐唤人,自己则避了出去。

    胡氏进来看见席银的模样,心疼不已,伏在席银榻边啜泣道:“都是奴没照顾好内贵人,都是奴害了内贵人。”

    席银撑着她站起身,含笑道:“傻话,有罪是该认,但不是这样乱认的。”

    胡氏抬起头,“若奴能与内贵人一道回洛阳,奴此生愿永远侍奉内贵人和陛下。”

    席银摇了摇头,“这不叫侍奉。”

    胡氏一怔,“那……叫什么啊。”

    “在人前,也许这叫侍奉,可是,我们自己得明白,我们愿意用一生陪着一个人,是因为他很好,他值得我们尊重 ,爱慕。我们陪着他,是希望他那么好的人,不要因为误解,而过于孤独。”

    胡氏轻轻握着席银的手,“内贵人爱慕……陛下吗?”

    席银耳根渐渐染红,低垂眼睑,收敛了发烫的鼻息。

    “是啊……”

    说完,她羞赧地低下了头,转而道:“好了,你坐下来,我帮你把你脚腕上铃铛解下来。”

    胡氏依言坐下,撩起裙摆。席银弯下腰,寻到机巧处轻轻一掐,环锁应声而开。

    席银将那串铃铛捏入手中,须臾之后方将它交到胡氏手中。

    “你把它交给江将军,请他替我还给岑照,顺请转告他,‘救命之恩不敢忘,若他准许,席银肯请,为他担待身后事。’”

    胡氏从她的眼底看见了晶莹之物,不忍多言。

    胡氏走后,外面下起雨来。

    唯一的灯火被风吹熄,席银疲倦得厉害,不愿再去点,闭上眼睛,听着满耳的风雨声,靠着背后的木柱,渐渐地睡去。

    恍惚中有一只手在摩挲她的脸颊,她浑噩地睁开眼睛,那盏孤灯不知什么时候重新被点亮了,面前的人穿着病中的燕服,胸口翻出鹅黄色的衣襟。

    “睡着了还在哭,你梦到什么了。”

    说完,那人盘膝在莞席上坐下来,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笑道“梦到朕了吗?”

    席银动容,也顾不上场合,礼数,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将脸颊慢慢地贴靠了上去。

    张铎被她拽得身子一歪,轻咳了一声,敛平气息,低头看着她道,“抱着可以,不要用力拽,朕还没好全。”

    “管你啊。”

    他听完这句话,不由笑了一声,不带一丝斥意地说了一句:“放肆。”

    她明明不想哭的,可是听到这两个字,却不知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四肢百骸之中竟陡然流窜开一股又酸又烫的疼痛。以至于她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紧紧地靠在他的身边。

    张铎稍稍皱了皱眉。

    伤口过深,虽然已大半愈合,被她这么一牵扯还是有些疼,但他没有动,伸出一只手,托着背让她靠得舒服些。

    “你是不是说不听啊,能不拽这么用力吗?朕没说这会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