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她_作者:她与灯(88)

2020-05-09 她与灯

    张铎低头笑笑,言外不表。

    赵谦回头道:“对了,刘必真的到云州城了。而且狂妄得很,竟没在云州城内安营,而是直接把营长扎在了霁山山麓。这一来,只要岑照肯照你的意思锁闭云洲城,把刘必逼封在峡道,我就有七成的把握拿下他。”

    “七成够了,但我要活人。”

    “活人,那就只有五层。你一会儿若能让我去给跟平宣说句话,我就再拼一层出来”

    他说着就要嬉皮,却听人冷声道: “赵谦,军务不得儿戏。”

    一时泄了趣,叹道“行,不儿戏,要活的我就尽量拿活的。不过说正经的,你算的时机差不多到了,要我请旨吗?”

    张铎没有立即应他。

    茶香已淡,昏光将近。屏风后面的两个女子,皆已写疲了手指。张平宣揉着手腕,松坐于席上,而席银却仍然直身跪着,手臂悬提,手腕僵压。

    “不急。”

    张铎望着席银的手,平吐了两个字。

    赵谦道:“还要等什么。张奚?”

    张铎沉默不言。

    赵谦见此,欲言又止,半晌方拍股叹了一声:“大司马历经三朝,文士之首,你要然他向你低头,无异于要他的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何必呢。”

    “那你呢?”

    张铎似是刻意要岔开这个话题。反将了赵谦一军。

    “我?”

    赵谦一时没接住话招,愣道:“我哪有什么执念。”

    张铎看向屏外。

    “明知不可为,何必。”

    赵谦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张铎的意思。然而却大不在意,回头举壶倒茶道:“你这人就是这么没意思。我在说你和大司马的事,你反过来揶揄我。”

    说着抬头灌了一口茶,喝完,竟魂魄清明,似有饮酒之畅快,呷摸着嘴道:“我知道,我比不上陈孝,但我犯不着和一个死人纠缠。平宣多好一姑娘,就算我这粗人不配,搁心里想想还不成吗?说不定翻年,我就娶亲了,那时候心……一死……对吧。”

    说完又冲着席银扬了扬下巴:“你眼前那姑娘也好,别老折磨人家,几个字嘛,你是这一项上的大家,她笨你耐心,和和气气地,慢慢教嘛。”

    说完,他撑席站起身,也不管刚才那一袭话张铎听没听进去。

    “让我跟平宣说几句话吧。看在我要上阵领兵的份儿上。啊?”

    张铎不置可否,赵谦便乐呵呵地当他默认了。穿好鞋履从亭栏上一跃翻下,不留意踩翻了两盆海棠,吓得张平宣起身朝后退了好几步。

    “你做什么。”

    赵谦有些尴尬地从碎陶片里踩出来,正要上前,突然又想起什么,几步退回去,弯腰在碎片乱土里拣出一枝海棠花,仔细地抖去脏泥,递到张平宣面前。

    张平宣怔道:“无耻……”

    “什么无耻。”

    他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她的斥骂:“以后,每次和你相别,我都送你花。”

    他说着,把手一扬。

    “拿着呀,你不接,我就帮你戴发上。”

    张平宣闻话,忙一手夺了花:“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告别,送我……花。”

    赵谦拍了拍说,没作多解,回头对张铎道:“我回营了,你查这丫头课业吧。”

    说罢,甩着袖,大步出了西馆。

    张平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跨门处,捏着手中的海棠回头,见张铎已绕出屏风,立在席银的案前。

    “大哥。”

    “嗯。”

    “赵谦什么意思啊……”

    话一说完,身旁的席银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头顶的人声严肃无情,一下子逼回了席银的笑容。

    “猫抓狗扒之迹。”

    人说着一把抖开她的字,拍在其手边。

    他实在言辞犀利,偏声音里又听不出歪酸和调侃,是苛责,也是实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