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酸地点点头:“好孩子,祖母就知道,你不会忘了祖母。”
“当然不会,祖母最疼我了,我怎么可能舍得忘了祖母,祖母也不能忘了我,有什么好东西要惦记着派人给孙儿送去。”凌祈宴笑吟吟地与她撒娇。
“好、好。”太后轻拍着他的手背,将声音里的哽咽压下。
从宁寿宫里出来,凌祈宴在殿外站了片刻。
屋檐上有鸦羽正展翅斜飞而去,他仰起头,怔然看着,最后轻吁一口气,提步下了石阶。
从宫里回来的转日,指婚的懿旨送到了毓王府上,婚期也一并定下,就在明年夏四月。
凌祈宴干干脆脆地接了旨,交给府中长史,让之去操办婚事,不再管了。
夏之行听闻消息,来请安时特地与凌祈宴道喜。
凌祈宴懒洋洋地倚在榻上,浑身都不得劲,示意他:“你过来,帮本王按按腿。”
夏之行走去榻边跪下,抬手揉按上了凌祈宴搭在榻边的小腿腿肚。
凌祈宴眯起双眼,没多时又皱起眉头,像是觉着不舒服,呵道:“怎么按的你?你用点力气,没吃饱饭吗?”
夏之行赶忙请罪,加重力道,凌祈宴“嘶”了一声,又骂起人来:“你这么大手劲做什么?你想疼死本王?”
“殿下息怒,学生知错了,学生第一回做这个,拿不准力道,回头学生在自个腿上练好了,再来伺候殿下。”
夏之行十分上道,低眉顺眼地道歉请罪,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凌祈宴。
凌祈宴觉得没趣,太听话的就没意思了,让他想调戏人都没兴致。
觑到他拇指上戴着自己之前送温瀛的那枚翡翠扳指,凌祈宴心下莫名不快,问他:“你手上戴着这个,不会被人说吗?”
夏之行小声解释:“这是殿下赏赐给学生的东西,学生自得贴身戴着,别人说便说就是了。”
……是吗?
可当时那个棺材脸是怎么说来着?
太贵重了,不敢戴,带了便是僭越了。
想到这个,凌祈宴心头的不快更甚,愈发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不耐挥了挥手:“下去吧。”
入夜。
凌祈宴躺在床上发呆,无端地有些空虚。
自那回被温瀛弄得三日下不来床之后,他已有很久没再做那事,一直修身养性着,今日却莫名地想要。
在床中来回滚了几圈,凌祈宴败下阵,将那些已经压箱底了的东西翻出来。
挑了两样最合用的,再窸窸窣窣地钻进被窝里。
……好似怎么都差了些感觉。
两刻钟后,凌祈宴气呼呼地将东西扔出帐子,大声喊:“来人!”
江林躬着身挪进门,小心翼翼道:“……殿下有何吩咐?”
“将这些东西都拿去烧了!”
分明这些玩意以前用着比手指好用多了,如今也与鸡肋无异,再起不了作用的东西,他要着有何用?!
江林赶忙将东西收拾了,犹犹豫豫地试探着问他:“要、要不,叫那夏举人来伺候殿下?”
凌祈宴的面色一沉,脱口而出:“滚!”
第39章 革除功名
十一月初,皇帝亲至国子监临雍讲学,皇太子凌祈寓、皇长子凌祈宴随扈。
凌祈宴坐在马车上打哈欠,起得太早他困倦得眼皮子都撩不起来。
临雍讲学每年一次,凌祈宴从未参加过,也没有兴趣,今年皇帝却突然说要他一块来,后头他才知道,是凌祈寓那个狗东西与皇帝提的,天知道那厮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明知有诈,但皇帝开了尊口,凌祈宴再不情愿也得来。
膳堂里,天还未亮,众监生就已在用早膳,比平日里提早了整一个时辰。
温瀛坐在角落位置,安静进食,旁边一桌坐着夏之行和他的几个同乡。
因今日是皇帝临雍讲学日,夏之行一早就来了书院,和他们一块用早膳。
有人注意到他手上戴的扳指,笑问他这么好的东西是哪得来的,夏之行扬了扬眉,并不避讳,坦言道:“毓王殿下亲赐下的,让我日日都戴着。”
余的人闻言,纷纷发出或真心或假意的艳羡声,赞叹毓王殿下大方。
温瀛抬眸看了一眼,目光落到夏之行左手拇指的扳指上,停了一瞬,淡漠移开。
用过早膳,众人回去学堂里等候,到了辰时三刻,有侍童来通知他们去辟雍殿外。
温瀛刚要起身,打他身边过的潘佑安忽然斜眼瞅向他,莫名嗤笑一声:“我记着,那翡翠扳指,从前是你的吧?如今怎的到那个姓夏的小子手上去了?”
温瀛虽未戴过那扳指,但从前在书院里,偶尔无人时,会拿出来在手中摩挲一阵,或许是哪次恰好被这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