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低头用膳,再不开口了。
郑夫人知道书香门第大多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便在底下悄悄儿拉了郑夫人和庞夫人一下,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专心午膳。
膳后,婢女捧了漱口茶来,由仪端着抿了一口,拧眉问:“这是……”
杜若忙道:“因干茉莉花找不到了,这是新鲜竹叶、薄荷兑着野菊花干煮的。”
由仪点了点头,一面漱了口,随口赞道:“不错。”
杜若便松了口气,底下安夫人郑夫人庞夫人三人目目相觑,随着由仪漱口、净手并涂了润手的沤子后端着一碗消食茶慢慢坐着消遣。
由仪留三人喝了消食茶,膳后更衣的空暇间听素云回话说已经给了见面礼便点了点头,陪她们说了两句就显露出两分疲态来,安夫人是最知情识趣的,拉着小姑子和庞夫人告辞了。
人都走了,素云随着由仪入了内室,一面与碧月服侍她更衣,一面回了上午陶情的事。
由仪听了点头:“这事儿你们做主就好。”
又道:“告诉陶情,账目处理的明白些,回头兰儿媳妇入门,这些事情就给她打理了。”
“是。”素云答应了一声,又听由仪叹道:“唉,一想到要被人叫太夫人,我就觉着心里闹的慌。”
碧月听了就笑:“这人早晚都由这一遭,哪里是您不喜欢人就不叫的。”
又道:“况如今官场交际,旁人唤您夫人,咱们小爷岂不矮了一辈儿?”
“你不也一口一个小爷的唤着?”由仪轻轻挑眉,道:“不过这话也是,且等婉儿进门吧。吩咐人将正院收拾好,不过我看,咱们在这头顶多也就待一年。”
那头云心道:“旁的不说,切就主子这模样相貌,旁人唤一声老夫人也觉着不好呀!”
那头捧着东西进来的杜若道:“正院里头收拾的差不多了,有两个原来的丫头不大安分,我都敲打过了,实在不行就给几两银子打发出去,总不会闹出不好看的来。”
“做得不错。”由仪点了点头,又道:“兰儿脉象如何?”
杜若笑了:“很康健,说是一拳打死一头牛也不差了。”
众人听了都笑,碧月嗔她道:“你这话呀,就得让小爷知道才是呢!”
六月里头天气正热,由仪刚亲自往安家走了一遭,给那安家大公子道喜,留下了厚礼后回到府里,就收到了京中的来信。
贵妃,殁了。
病逝的。
元妃的病逝便是打在贾府的一道轰天打雷,贾府最大的依仗,去了。
连带着还有府内八个多月已经成型的小皇子。
贾母痛哭了三日,在祠堂中与去世的贾代善说了不知多少,最后只化作长长一声叹息:“终究是咱家没缘分得那个通天大富贵。”
王夫人更是不可置信,她都已经做完当皇子外祖、皇帝外祖的美梦了,如今临了临了一朝破碎,实在令人痛彻心扉。
由仪看完信也没什么表示,只吩咐人拣了些药材回去给贾母和王夫人养身,回头仍然安安稳稳地在侯锦县的县衙后府邸中抚琴泼墨,好不惬意。 十一月,贾兰迎山东庄氏庄清婉为妻。
转年开春儿,庄清婉有孕。
婚后半年不到,考核“上上”,升迁景安州从六品同知。
举家上任,这一回可没本地安排个府邸,因烦折腾一场,由仪也没买宅子,只在本地赁了一所宅院居住。景安州是个经济极发达的繁华之地,当地出租的豪宅不少,由仪很轻松便选到了和心意的房屋。
对庄清婉只说怕孩子住新装的房子不好。
清婉表示理解,索性一心安胎。
由仪又被赶鸭子上架操持起了各家往来事宜,虽有时烦心些,到底碧月、素云两个将各样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也还算省心。
冬月,清婉平安诞下一对双胎女儿,贾兰惊喜万千。清婉虽有些怕夫家不喜,但见由仪亲自给两个女孩儿取了名字就放下了心,只托由仪再理家几个月,一则照养女儿,一面也调养身体,预备过个一年半载再拼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