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仪笑着拉起了他,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薛浔笑着坐下,那边歌舞止住,他道:“从母亲那里过来的,母亲还让我给阿姑带一宗东西。”
他说着摆了摆手,后头的婢女旁将一个小包袱递了过来,打开一看原是一件崭新的斗篷,水蓝羽缎面上以深褐、月白、玫红、大红、鹅黄等多种丝线斜绣着一簇梅花枝,花朵或含苞或怒放,亭亭立在花枝上,一眼见了就知道是用了心思的。另有白狐狸毛滚边儿,兜帽与肩膀连接处垂着雨过天青色的流苏穗子,精致之余竟透出了两分灵动来。
薛浔道:“这是母亲给您做的,母亲说:本该亲自给你阿姑送去的,但这些日子陪着你祖母抄经礼佛,竟然没个时间。今儿你竟然赶上了,就给带过去吧,该是合身的,但若有不合身的且带回来,我寻个空闲改一改。”
由仪闻言笑道:“嫂子做的自然是合身的,快收下吧。”又摸了摸薛浔的小脑袋,含笑道:“替阿姑谢过你母亲。”
说着,她又唤了朱颜,吩咐:“将那匹浮光锦给嫂嫂送去,让她留着裁衣裳吧。”
岁云道:“这斗篷轻软又暖和,梅花儿跟真的似的,可见太太是用了大心思做的。”
朱颜笑吟吟地答应一声,退下了。
薛浔就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琼枝用小食盒奉了热杏仁饮并两碟子糕点上来,含笑道:“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呢,小公爷垫一垫?”
薛浔笑着道:“多谢琼枝姑姑。”
由仪摆摆手示意碧鸢退下,随口问薛浔道:“冬天在北方还习惯吗?”
白白嫩嫩的薛浔小包子此时穿着一身绯红的狐毛滚边小褂子,白白胖胖的看起来玉雪可爱。此时听由仪问话,薛浔略想了想,撅着小嘴道:“还好吧,雪比金陵的多,只是这些日子上门的人也多,好闹。”
由仪听了好笑,一面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这边的事情进程很快,咱们尽量明年回金陵过冬天。怎样,浔儿开心吗?”
“开心!”薛浔兴高采烈地扑到由仪怀里,笑眯眯道:“只要和姑姑与阿娘在一起,浔儿怎样都开心。”
由仪笑了笑,垂头抚了抚薛浔的后背,道:“乖孩子,姑姑也欢喜你。”
“阿姑,祖母说明日要带浔儿去姨祖母府里。”薛浔闷闷道。
由仪挑眉轻笑,问:“怎么,咱们浔儿不乐意?”
薛浔撇了撇嘴,好不乐意的样子:“那府里的人总想让我和巧姐儿一起玩,那丫头骄纵任性的很,我不喜欢。”
由仪无奈道:“她家的女儿身份尊贵,自然骄纵些。浔儿不必在意,不乐意就不去吧,那府里也没什么好的。阿姑打发人告诉你祖母,就说留下你陪着阿姑,你祖母会乐意的。不过……你若留下了,明儿可得多描两篇大字。你年岁虽幼,却是咱家的希望,日后能不能撑起家业可都看你了,阿姑可不打算一辈子打理这一份家产。”
她难得对薛浔吐露心思,小薛浔听了,鼓着自己的小包子脸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阿姑你就放心吧!阿浔不会让你失望的。”
由仪点了点头,笑眼温柔。
那头白芍打外头进来,对着由仪一欠身,道:“郡主,小公爷,老太太院里传饭了。”
“你去吧。”由仪推了推薛浔,道:“替阿姑给你祖母请安。”
“是。”薛浔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披着大氅出去了。
第二日,由仪果然命人去薛夫人那里告诉了她要留薛浔在家陪伴,薛夫人虽不大乐意,但以妇人拙见,如今她是乐意见到薛浔和由仪亲近的。
听由仪如此,她哪里有不答应的?再三叮嘱过薛浔不要惹姑姑生气后就命人把薛浔送到了由仪的院落,自己则在下人和儿媳的服侍下好生打扮了一番。
站在镜前,薛夫人看着陈氏为她打理着大衣裳上的褶皱,忽然道:“我想着,浔儿一人没个弟妹扶持也是差了意思。等回了金陵,这事儿也该谋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