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浔立马反悔了,认真想了一小会,道:“那浔儿只要豆腐羹和珍珠鸡!”
由仪点了点头,“好。”她吩咐琼枝:“让大厨房再备两样小菜就是了。”
琼枝笑盈盈一欠身:“是。”
午膳姑侄二人一处用的,午后薛浔要午睡,但冬日天短,由仪是不睡的。
薛浔就乖乖被瑾娘带下去在厢房小睡,由仪靠着倚枕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忽然转头问岁云道:“府内过年的新衣裁制的怎样了?”
岁云俨然是早有准备的,念起府内事务信手拈来,“咱们府里规矩,您、老夫人、太太和小公爷没人两身,上下婢仆无论近身粗使皆是一身,衣料由府内下辖布庄提供。除府内针线娘子负责主子们衣裳外,下人衣裳包给外面。因咱们的生意年下事忙,于是只从外头寻了精于针线的娘子,一应布料、尺寸,交接过去。如今已经回来大半了,约莫再过几日便可全了。按往年的例,少说得二十三后分派下去,很来得及。”
又道:“天工阁也送了新打的头面来,奉老太太点翠嵌红宝石头面一套,太太赤金掐丝嵌明珠头面一套。另外一套赤金掐丝嵌红宝,一套点翠嵌绿松翡翠珠是奉与您的。除了您的那两套是下头孝敬的之外,老太太和太太的那份银钱与他们交接好了,虽然是咱们家的生意,可账上若差了,少不得也是一桩烦琐事。”
“不错。”由仪点了点头,“就这样吧,回头把头面各处送去。要年下赏人的金银锞子,走亲戚的小金珠子,还有给浔儿打的十二生肖,快些备齐。这些东西,入了腊月里各处都忙,咱们这边提前备了,下头宽松宽松,也不要耽搁了做生意。”
岁云一欠身,含笑道:“是,奴婢知道。”
“年下生意忙,各处盯得紧些。倒不是让人一点油水没得捞,但若手伸得太长了就不好。”由仪端着茶碗慢慢呷了口香茗,问:“各处的礼物打点的如何了?”
岁云笑着徐徐道:“其余各府邸的,只等那边的礼物过来,咱们这边酌情添减。舅老爷回京述职,又是高升之喜,咱们的礼物得比往年厚上两分,想来那边府里也是一样的。贾府那边自有老太太定夺,左右礼虽厚重,咱们家也不少这点子东西,且买老太太高兴便好。”
“你倒是知道我的性子。”由仪歪头看她一眼,唇缝中泄出声低笑来,“进给圣人的礼呢?”
“一扇沉香木的四面屏风,一把白玉骨折扇是进给陛下的。一架花开富贵的玻璃炕屏,并一对沉香珠串是进给太后的。一架瓜瓞绵绵的玻璃炕屏并一对合欢花步摇进与皇后娘娘。”岁云徐徐念着,又问道:“可需再给后宫的娘娘们备一份礼?”
由仪轻嗤一声,摇了摇头:“惯她们呢。皇后膝下有嫡长,皇子又聪慧过人,为众皇子之长兄,年长二皇子四五岁!如今已经入朝,文武百官称赞。当今圣人早年操劳有损根基,且看着,日后到底是哪一位承了大统、九五之尊。”
又道:“若真要准备,后宫有皇嗣的、位份高的,哪一个能落下?就这样吧,你也不嫌闹心。”
岁云缓缓笑了笑,道:“主子这话说得犀利,传到外头不定怎样呢。”
由仪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轻嗤一声,眉眼间溢出些恣意洒脱与孤高自傲来:“这话若是传到外头了,岂不是我御下不严之过?”
岁云笑道:“主子的话有理。”
……
北方的风确实比金陵迅猛不少,屋外大风呼啸刮着,一群在金陵住惯了的,一出了屋子,狂风迎面吹来,就是刀子割着一样的痛。
暖阁里地龙和暖炕热乎乎的烧着,炕桌上铜锅添了炭火,汤水翻滚着涮着羊肉。地下抬了一张高桌来,摆在炕下,正与炕桌挨在一起,摆着片好的羊腿肉与涮锅的菜蔬,一应都是暖棚里培养出来的,在冬日里,反而是这样水灵灵的青菜更为珍贵些。
薛浔吃的卖力,身边瑾娘小心侍候着,唯恐伤着了这位金尊玉贵的小祖宗。
这边用着膳食,那头婢女传报:“老太太和太太回府了。”
由仪端着果子露轻轻啜了一口,抬头问道:“老太太和太太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