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对尤张氏,后者对屋里的丫头。
红苕忙至那边案上斟了一钟放在冰盆中的凉茶回来奉给尤张氏,尤张氏顺手接过,故作姿态地品了一番,眼神落在屋内种种摆设上长久地下不了。
由仪随手抚了抚猫儿柔软的毛发,然后将它往地上一放,轻轻一拍,雪白的猫儿轻巧地蹿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许是凑巧的缘故,猫儿出去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尤张氏,倒是不痛不痒的,她却好大的不痛快。
于是尤张氏一面身后拍打着裙角,一面哀叹道:“我这裙子还是上次来姑娘给得呢,这就让只小畜生给脏了。”
这话一出,忍冬的面色就不大对。
她是专管照顾那名唤雪走的猫儿的,对雪走喜欢得不得了,听她这样说,心中暗道:你那裙子还未必有雪走干净呢。
白芷回身轻轻拍了拍她,又嘱咐:“亲家老太太难得来一次,快去让厨房备了凉碗子来。”
忍冬应了,悄悄儿瞪了尤张氏一眼,闷闷地走了。
由仪这边也不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轻嗤一声,仿佛嘲讽。她招了招手,吩咐道:“取一匹今年的新缎子来给老夫人。”
“是。”名唤茯苓的丫头应了,退去不多时,便抱着一卷布料回来,对着二人一欠身,回道:“紫褐色缠枝牡丹纹的缎子,是下头人在江南采买的。”
由仪笑了笑,扬扬脸,吩咐:“给老夫人。”
尤张氏仍然故作矜持,等茯苓将布料捧到她身前了,也不接过,只是看着茯苓半福着身双手奉上,一面对由仪笑道:“姑娘,不是我说你,这身边的丫头啊,实在不必太好颜色,会侍候人就对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抬手抚了抚发髻上金灿灿的簪子,道:“你四姨家那个女孩儿,那可最是勤劳肯干不过的了,你看,让她来陪陪你,岂不是好的?”
由仪挑了挑眉,也不理她,只对茯苓道:“既然老太太不喜欢,就拿回去吧。”
茯苓闻言笑着应了,一面慢慢平身,将要离去。
尤张氏大惊,忙忙拉住她,连连道:“给我吧,给我吧,我要的,要的。”
茯苓一愣,不由转头看向由仪,却见她轻轻摆了摆手,便也应了,当下撒手给了尤张氏,然后窈窈窕窕地离去了。
尤张氏对她撇了撇嘴,又摸了摸那料子,果然入手润滑柔软,她心中满意,口中仍道:“这也不取个鲜亮些的颜色,这颜色暗淡的,穿上跟七老八十了似的。”
由仪闻言,一面慢慢敲着手边的矮几,一面漫不经心地吩咐茯苓:“既然如此,茯苓你就拿下去吧。”
“不必了不必了。”尤张氏忙道,紧紧抱着那料子:“我喜欢的,喜欢的。”
茯苓见了,心中轻视更甚,又转头看向由仪,见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方才退下。
尤张氏坐了半日,零散说了许多,或是想将娘家人安插进宁府中办差,或是想要提高家里每月的花销,总归都是些由仪脑子进水才会答应的条款。
由仪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懒洋洋地靠着凭几喝茶,手边一卷游记慢慢地翻着,明摆的漫不经心,不将她放在眼里。
尤张氏好歹会看个好赖脸儿,见由仪如此,心中就不大乐意,想落了脸子,又知道由仪定然不会在意,于是纠结半晌,到底将真正意图摆到了明面上。
“姑娘,我想着,二姐儿如今也七八岁上了,想看个人家也是年龄了,我这儿有个人选,想请您拿个主意。”尤张氏喝了口茶水润喉,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将早早思量好的话说了出来。
由仪闻言轻轻挑眉,随手将那一只白玉斗放下,没开口。
尤张氏见此,忙道:“就您养在身边儿的那个蔷哥儿,您看他如何?他也就比二姐儿打了一两岁,年岁上是很合的!”
“母亲好盘算啊。”由仪轻嗤一声:“蔷哥儿好歹是这宁府里的嫡派玄孙,他和我们蓉儿那是一个曾祖的,母亲轻飘飘一句,将要将一个四品官的继女嫁给他,这算盘打得可是真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