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见惯了这些来招摇撞骗的人,虽然存心不良,到底用的手段不算恶劣。
这些人用尽法子不过是希图些银子,一百个人里兴许有一两个真有难处的,却不能赶尽杀绝。
于是并不多言,只叫小厮拿了五两银子给了这人,画却留了下来。
那人自然是心虚的,见状便明白已经给识破了骗局,当下不敢吱声,拿了银子行了礼后便忙忙的去了。
萧宪本想把这些赝品付之一炬的,谁知东淑因听说他又“散财”了,便过来看他的笑话,看他用五两银子收了十几幅“古画”,笑得捧腹。
萧宪看着她笑的前仰后合,眉眼生辉的,却也笑道:“古人说千金难买一笑,如今我只用了五两银子就引得你笑的这样,这真是花的最值得一笔钱了。”
东淑敛了笑,上来翻看那些画,又道:“这笔法倒也难得了,怪道你给了他五两。”看了片刻,忽然目光一动,竟从这些卷轴里挑出了一张:“这个……”
她手中拿着的,便是一副《太湖春晓图》,这幅图萧宪刚刚看过的,这却不是古画,但技法生疏而粗糙,也绝非出自什么名家之手。
他心想大概是这卖画的人故意掺和在一起叫人难辨真假的,便没有在意。
此刻见东淑拿了便道:“怎么了?这幅图整体的构图倒也好,只是也仅只如此了。”
东淑歪头打量着,却道:“我却喜欢这幅图,透着些灵气。倒像是让人看了也觉着神清气爽身临其境一样。”
萧宪笑道:“是吗?”又细看了会儿道:“我确信这绝非是名家所画,多半是什么无名之辈信手所涂。你若喜欢只管拿了去,留在这里,只能付之一炬罢了。”
于是东淑便把这幅图带了回房,竟郑重地重又裱糊了一遍,挂在中堂。
萧宪本觉着她孩子气,可是来多了几趟,不知怎么也越看越顺眼,竟觉着这幅图跟她的房间颇为契合,浑然一体,且更点缀的屋内多了几分江南气息。
后来……曲曲折折,才知道这乃是出自李衾手笔。
此刻萧宪道:“当时我还笑,说不知是哪个小子所画的图如此有福,落在妹妹的房内整日供着,没想到是他……唉!”
东淑回想往事,怦然心动,便微笑道:“幸而哥哥还留着,算是个难得的纪念吧。”
“嗯,”萧宪长长地吁了口气,双眼微微眯起看着面前的图,轻声道:“那就让他留在这儿吧,这次,我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给挪动了。”
东淑因为想到之前跟李衾的过往,未免心神不属,隐约听到萧宪的语气有些古怪的,可也没有在意,只当他也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而一时感慨。
此时彩胜走了来说:“老太太那边派人来,问少奶奶怎么不过去了?”
萧宪才笑道:“你快过去吧,你简直是老太太跟前的宝贝,一刻也缺不了你了,别让老太太觉着我抢了你过来。”
东淑心里还搁着一件事儿,本不打算问,这会儿有点忍不住,先打发彩胜去了,才对萧宪道:“那个、镇远侯……什么时候离京?”
萧宪见她主动问了,才敛了敛眉。
“怎么了?”东淑问。
萧宪摇头,片刻才道:“本来先帝的意思,是让镇远侯带了家眷一起离京,年前就走的。”
“年前?然后呢?”
“可景王殿下说老太太年纪大了,不适合再跟着颠簸来去的,便让镇远侯把家眷留在京内,不过殿下也算是尽了心了,许镇远侯过了年,跟老太太团聚了再走。”
东淑听萧宪说完,皱眉不语。
萧宪道:“在想什么?”
东淑才笑道:“没什么,我是看不透先帝爷跟静王殿下的心思了,索性不去猜了。”
先帝的旨意本就奇怪,怎么这么着急的就要催李持酒带家眷等出京?景王的安排好像是顺理成章,但因为先帝的这旨意古怪在前,所以连带着景王的做法都显得不太“正常”了。
可东淑又不明白,区区一个镇远侯有什么了不得,他的确能打仗,是个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