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通透,同时又有些寒气儿从僵直的脊背上爬起。
东淑对着面前的烛火轻轻笑了声,喃喃道:“果然、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那笑容里,却酝酿着难言的苦涩。
只是在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烛光轻轻地摇了一摇。
东淑微怔,抬头看向前方,却见门是掩起的。
可室内竟还有些凉浸浸的,多半是风从门缝里袭了进来,或者炭炉子火烧的不旺。
东淑才想叫甘棠来拨火,又懒得出声,便自己起身去拿火筷子。
才伸手的时候,忽然察觉不对。
她慢慢地转头看向门扇上。
秋风萧瑟,吹动外头的花树摇曳,发出簌簌响动。
窗棂上有花枝摇动的影子,随着闪烁。
东淑望着那树影重重的窗扇,很安静,除了夜风,就是炉子里的火给吹动发出的呼呼声响。
她并没有看出别的不妥,但心里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凝视许久,东淑缓缓迈步向着门扇处走去。
没有任何的根据,莫名她就觉着门外有个人在那里。
而且她好像知道那个人是谁。
走到门口,东淑又默然地站了片刻,终于抬起手握住门闩。 花梨木的门闩有些淡淡的凉意,纤长的手指搭在上头, 微微一握, 却又慢慢地放开了。
如翼的长睫悄然一眨,东淑悄悄地扶着门扇, 静然而立。
她有一种感觉, 就像是先前在萧府给镇远侯不请自来时候一样,纵然现在她人在李府,但那种行径, 李持酒仍能做得出,也能做得到。
东淑又觉着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毕竟已经得到消息, 李持酒正在镇远侯府伺候苏夫人, 据说也不再像是以前一样跟人走马斗酒的, 只一门心思的恪尽孝道。
东淑并没有刻意去问或者留心他是什么时候离京回北关, 但隐隐地记得好像就在这两天了。
兴许他早已经走了, 就算没有离开, 此刻也应该是在镇远侯府做足启程的准备。
在她原先所预料之中, 他已经改了以前的放浪形骸,不再跟她厮缠,应该是早就想开释然了。
所以如今……也许只是她在风声鹤唳而已。
心中这样想着, 东淑却仍是没有动。
她的心还是不安的,隐隐有些鼓噪在里头。
其实,东淑并不是多心臆想。
她的预感是真的。
此时此刻,一门之隔的外间, 的的确确另有一个人在,这个人,当然就是那个从来都神出鬼没的镇远侯。
镇远侯后天就要启程离京了。
自打听了萧宪的劝话,李持酒安安分分的过了这些日子,眼见苏夫人的病大有好转,朝廷上又催的急,他也不能再耽搁了。
虽然心里知道不该再像是以前一样胡作非为,但是别的他可以改,只有萧东淑,让他放不下。
到底想再见她一次,好像见一面才会安心出京。
不然心里总像是空着一块地方,失魂落魄似的。
李府的宅邸比萧府要小一些,只是防卫却更加森严。
毕竟萧府是清贵诗书之家,而李府却是武将出身,门风自然要彪悍些。
李持酒费了点儿功夫,才总算摸到了内宅。
明明是极冷的秋夜,他却出了一身一头的汗,袍子上还沾着些泥尘。
之前他没提防李府的狗子那么厉害,人没察觉,狗子却嗅到了异样,还好他身形利落跑的快,狗子狂追一会儿不见了踪影,便悻悻地冲着墙上吠了两声。
那些仆人们见无异样,便只当是什么夜鸟或者猫儿出没之类,也没当回事儿。
只是毕竟忙中出错,竟不小心给台阶诳了一跤,幸而他身手矫健反应一流,堪堪稳住,才总算没跌得头破血流。
“以后老子若是出人头地了,定要置买个比这更大几倍的宅子,把李子宁气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