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太医们尽心竭力,却到底找不出究竟,又忙命人回太医院,专门叫了两个擅长内症的太医过来,也仍旧摸不着症结。
李持酒对这些人一概的厌弃,唯独看见东淑的时候满脸笑意,就仿佛只认得她一个。
但东淑觉着他其实也并不是就真的“记得”她,因为她问过李持酒自己是谁,镇远侯竟答不上来。
给东淑问的急了,便笑说道:“你是谁这又有什么要紧的,横竖你是我娘子就罢了。”
东淑看着他闪闪发光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着这人又是在捉弄自己。但是看着他遍体鳞伤又有些形销骨立的样子,便心头存疑着,那些会伤人的话一时却也不便就说出来。
太后得了消息,前来见了李持酒,对太后来说,镇远侯失忆,倒不是一件坏事。
趁此机会,皇太后就把镇远侯的身世告诉了他,别的细枝末节掠过不提,只强调了他是皇室血脉,是先帝临终留遗诏的人,也是新帝杨瑞驾崩前许定的继位之人。
“什么?”李持酒听的愣愣的:“我、我会当皇帝吗?”他仿佛不信。
太后含笑看着他,温声道:“当然,如今各位大人也都认可了。只等你快些好起来,钦天监选一个黄道吉日便可登基。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不必担心,本宫跟各位大人会辅佐你的。”
对太后而言,此刻外头越是乱,宫内就越是要稳住,只要尽快先让新君登基,对于宫外作乱的人而言自然是极大震慑,也让袁嘉死心,之前她苦于李持酒昏迷不醒,如今他总算醒来,精神且佳,太后自然就等不及了。
烛光摇曳之中,李持酒疑惑地看着她,终于道:“我不信你说的。”
皇太后一惊:“你、为什么不信?”
李持酒想了想,却看向太后身后的东淑,笑道:“我娘子说,我才信。她叫我当皇帝,我就当皇帝,她说我不是,那我就一定不是!”
东淑正在默默地听着两人对话,万没想到他竟会说到自己,一时愕然抬头。 这会儿非但是李持酒在盯着她, 太后也惊讶地回身看向东淑。
迎着两人的目光,东淑急忙定神, 再度解释说道:“不, 我不是!你别弄错了, 我不是你的夫人……”
还未说完, 太后带笑温声道:“江雪, 既然他信你,那你就告诉他,本宫所说是不是真的?”
东淑微怔:“娘娘……”
皇太后向着她使了个眼色, 自然是催促她别管其他, 只先快点告诉李持酒要紧的大事。
当初李衾拿走遗诏, 这件事早成了东淑的心病。
本来李持酒逍遥自在安安稳稳的也就罢了,东淑这心病也可以永远不用发作, 谁知他竟因为这个九死一生,又落在诚肃殿受刑。
东淑心里本就不安, 如此更是情何以堪,想不到柳暗花明, 如今是该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她定了定神,终于对李持酒道:“我不是你的夫人。”
太后见她仍旧否认此事, 便皱起眉头, 有些不快。
李持酒却道:“你别骗我。我知道你就是的。”
其实东淑先前跟他分辩过几次了, 偏他总是固执己见,不肯改口。
此刻这样反应也是东淑意料之中,于是只看着他的眼睛, 认认真真道:“因为你相信我,我才跟你说实话。还有,方才太后跟你说的这些,确实是真之又真的。你的确是先帝文皇帝的血脉,也曾有过遗诏,而那遗诏……”
东淑低头,终于把心一横,吐出这个秘密:“那遗诏,我曾亲眼看过的。”
皇太后原本听她承认自己所说是真,才松了口气,听到东淑说自己看过遗诏,却又一惊。
榻上的李持酒盯着她,眼神却在瞬间暗了几分。
他却问道:“你看过?你为什么看过?”
东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也不是我故意的。总之,你且听太后娘娘的话,快些把伤养好最为要紧。”
“你既然已经听她说了,自然也该信了吧?”太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