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衾环顾周围,见众人的眼神里或是急切盼望,或是有所忧虑,他却依旧的不动声色,徐徐问道:“难道你们都想好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终于最先那将领道:“有觉着不便动手的,但也不过是少数,而且我们一概都听大人你的话,只要你振臂一呼,我们自然都会跟上!明儿就让这天下改朝换代!”
他身边几个人道:“对,我们都唯大人马首是瞻!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衾笑了笑:“好。”
这一个字说出来,众人脸色不一。
李衾唤了金鱼:“拿我的剑来。”
金鱼飞跑进来,躬身呈上佩剑,李衾起身,左手握着剑鞘,将那把宝剑霍然抽了出来。
这剑是名匠所铸,跟随李衾多年,剑身仍如一泓秋水。
他拔剑在手,垂眸瞥过那清亮透寒的剑身,忽然间手腕用力,薄薄地剑刃一抖。
锋利的剑尖闪烁如电,下一刻已经抵在那最先提议的将领喉间!
众人大惊,那人也不由变了脸色。
但毕竟是李衾的麾下,他仍是站的直直的不动,只是皱眉问道:“大人这是干什么?” 那武将给剑尖抵着喉咙, 虽然吓了一跳, 却还算是镇定, 便问李衾道:“大人这是何意?”
李衾盯着他, 一字一顿地说道:“混账东西!你竟问我?我倒要问你, 这时侯说这些糊涂无知的话, 撺掇众人如此胡为是何意!”
那武将皱着眉头道:“我不过是为大人鸣不平罢了,大人不管是出身, 资历,胸中才干能为, 哪一点配不上那张龙椅!想当年若不是大人镇守北关,这朝廷如今可还能好好的吗?早在文皇帝在的时候就对大人百般忌惮,飞鸟尽良弓藏, 那会儿我们就心不服了……一直按捺到如今也算够了,这想法不止是我,只问他们这些人, 多少跟我一样的?”
在他身边那些同僚等,的确有一大半儿是跟此人一般想法的, 他们早就拥李衾自立为王,此刻见李衾翻脸拔剑, 一个个大吃一惊。
想上前劝, 又碍于李衾威压,不敢贸然开口,只是静静听着。
听了这几句,才有人低低道:“大人, 不怪于将军这样说……其实我们大家伙儿……”
还未说完,就给李衾喝道:“住口!”
李衾扫视周围众人,道:“我岂不知你们的想法?我岂不知你们也是为了我?但是你们不该在这时候胡作非为!皇上御驾亲往险要之地,不管怎么样,他有这份担当,也有胆识威勇,这会儿我们该做的就是稳稳地守住时局,而不是背后捅他一刀!”
众人闻言皆都一震。
李衾又道:“当初魏中书等人本来属意我去北关,而我也曾跟皇上主动请缨,可皇上拒绝了。我只问你们,假如这会儿是我在北关,而皇上在京内,假如他趁我之危在我背后做点儿什么,你们怎么想?”
大家听到这里,脸上不由都露出了又惊又愧之色。
于将军闻言,皱着眉低下头去。
“另外,我也不惮告诉你们,”李衾肃然冷道:“皇帝虽是武将出身,也不擅长于钩心斗角,但却不是蠢人,他难道不知道你们跟我对他的抵触之意?他毅然决定离京去北关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会有今日情形?他或许想过,但还是没有在意!他或许没想过,那他就是一门心思为了国家大义,江山百姓,他并没有考虑过别的蝇营狗苟。——你们却在这时候为了一己之私劝我谋逆,这是你们该做的吗?这是我该做的吗? ”
众人都已经震动了,有人抱拳低头道:“大人,我们、是我们无知偏私,请大人见谅!”
于将军的脸色变化不定,终于道:“大人这一番话说的很明白了,只是先前我们听说狄人反扑营门关,以为皇上不顶用,所以才想大人索性就……就取而代之,听了大人一席话,卑职实在是惭愧之极。”
他紧锁眉头,看着面前的剑锋,终于挺胸昂首,毅然决然地道:“我知道错了,但我只觉着时机选错了,其他的想法却还是依旧的。大人若是想降罪就动手吧,就算杀了我头,我也没什么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