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公主:“……”
谢扶疏又促狭一笑,开口道:“公主,不如我念一些给您听?”
昭阳哪会不知道谢扶疏的心思,她无奈一笑,应道:“好。”
谢扶疏取出了《凤于飞》,随手一翻,开口道:“就从《风月篇》开始好了。”她横了昭阳公主一眼,装模作样地念道,“调寄鹤冲天。春庭寂寂,草色连花坞。一阵竹间风,胭脂雨。石阶苔痕绿,双飞燕、还来去,惊起新情绪。倩谁来此,传个断肠诗句。何人玉指轻摩抚,似千峰拥雪,尤娇妩。昨夜销魂事,灯烛下、盈盈顾。记得低相语,武陵佳客,恁时重访深处。且说这二人,一时情动终难自已……” 昭阳公主面不改色。
谢扶疏越往下念,越觉得面上如火烧,实在是羞窘。她写的时候只想痛快地出气,再改变京城中的舆论——这念出来的内容真是让人万分羞耻。
“你还是差府中的丫头念吧,我有些口干。”谢扶疏赶紧扔下了手中的《凤于飞》,掩饰性地用手在脸上扇了扇,又拿起茶杯啜饮了一口,才觉得心情平复些许。
昭阳公主本还想逗一逗谢扶疏,但是怕她羞恼,到了唇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她一颔首,莞尔一笑道:“好。”
文人最擅长讲故事,除了药墨,便是《凤于飞》与其作者被讨论得最多。
“这无名兄这等文采,竟然只用来写些话本子。”开口说话的人口中未免多了几分遗憾。
“你又看这话本的内容么?这会儿兴起,倒是容易套入昭阳公主和谢二姑娘身上。”
“听我那在宫里当差的亲戚说,大部分情节都是真实的。嘘,你们可小心点。”
“原来是这般,先前是我错怪了谢二姑娘了。”
“可就算如此,这罔顾人伦的事情不显得荒唐么?”
各种各样的声音冒了出来,但是比起先前一边倒的骂声,已经好上了太多。
八月廿二。
桂子飘香,自是良辰吉日。
因为昭阳公主和谢扶疏身份的特殊,也不曾有旧制,天子便亲自拟定了婚礼过程,封谢扶疏为宝和县主,以驸马之礼迎娶昭阳公主。因昭阳公主体弱,免去了大部分的拜礼。谢扶疏早就被之前的纳彩和纳吉仪弄得不耐烦了,盼到了亲迎日,又向着一切快快结束。
虽说礼节免了许多,但是这排场一点儿都不小,胜过了皇子纳妃。长安街上,四处红色的灯笼,渲染着漫天的喜色。卫兵在两侧开道,路上看热闹的百姓并不少,谢扶疏骑着白马,听着那些祝福的话语,神情有些恍惚。
因明德帝对昭阳公主的偏爱,败舅姑之礼直接免了,连地点都改成了公主府,而不是定勇侯府中。谢扶疏先到公主府,她站在门边,等着公主车驾来,在祝吉声中上前一步掀开了帘子。
穿到了书中,她以为会沿着主线一步一步下去,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迎娶公主。
“公主,请。”她低低地说了一句。
昭阳公主微凉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背,她的心尖蓦地一颤。
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昭阳公主的洞房自然无人敢闹。
谢扶疏坐在东侧,昭阳公主坐在西侧,听着嬷嬷那喜庆的声音,依照礼仪进馔行合卺礼。
怕扰了昭阳公主清静,嬷嬷们很快就退了下去,轻轻带上门,只留倚玉和瑶琴两个丫头在门外受着。
谢扶疏的手心已经出了汗,屋中颇为寂静,窗外风吹落木的沙沙声清晰可闻,她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昭阳公主轻笑了一声:“不曾障车,不曾搭青庐,更没有拜舅姑,委屈你了。”
谢扶疏舒了一口气,她轻轻地应道:“这有什么委屈的?”若是都依从这些礼俗,不知道会增添多少麻烦。这成亲一回,真是累得够呛。她不继续说话,昭阳公主也陷入了沉默,房中又寂静了下来,遍布着若有若无的尴尬。
大红色的对烛燃烧着,火焰在风中轻轻跃动。
秋月当空,桂花的香味飘入到了屋中,浓烈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