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盖着大红色的锦被,被面上以金线银线绣着龙凤,刺绣那么繁复,手摸上去,却是极为柔软的,面料很是温暖,这深秋时节,只让人觉出丝丝暖意。
空气中浮动着暗暗的香气,说不清是什么香,仿佛是柑橘被燃烧了的气味,芬芳,却又有点清苦。
虞夏身子虚软无力,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心中唯有好奇,她是在哪里?
这又是什么地方?
虞夏素手挑起了床幔,纱质的床幔,如轻云,如薄雾,她一双美目悄悄的往外去看。
卧室内是一片晕黄的颜色,但并不是因为没有光线透进来,室内阴暗,而是因为金器宝石物件摆放得太多,地毯也是金线织就。
虞夏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穿着雪白的寝衣,长发散了下来。
虞夏松了松自己的腰,感觉身上渐渐有了力气,轻轻下了床,她找到了一双鞋子,雪白的缎面,很软,绣着并蒂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鞋,她穿上不大不小,很合脚。
只是这细微的声响,却惊动了外面的人。
一名头发挽起身着青色绫罗华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一见到虞夏,眸中闪过惊喜之色:“公主,您醒了!”
虞夏有些不解,她指了指自己:“公主?”
女子“嗯”了一声,对虞夏道:“公主,您就是玉真公主啊。”
虞夏不清楚这些,她头脑一片空白,之前所有事情像是被一层雾给笼罩着,怎么回想都想不出丝毫,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是谁?”
荷雪笑容一僵:“奴婢是荷雪,奴婢伺候了您八年,当初一直陪着您,您忘了么?”
荷雪——
虞夏摇了摇头,双眸中满是迷惘。
她不记得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是谁,这里是哪里,虞夏拼命的回想,怎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像是被什么蒙着,回想不出过往一切。
荷雪也来不及想太多,虞夏刚刚醒来,这件事情务必要告诉元熙帝,太医也要过来给虞夏检查一番,毕竟人刚刚醒,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未痊愈。
刘肆刚刚下朝,就听到了虞夏苏醒过来的消息。 刘肆踏入凤仪宫前, 犹豫了一下。
明明是他心急火燎的推了所有事情过来,在进来的这一刻,他反倒有些踌躇。
该不该进去?该不该进去?
看到他, 虞夏怕是更难过吧?她已经寻死了一次,会不会再寻死呢?
这次侥幸救了过来, 可是——下一次呢?
虞夏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不, 是他,他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够看到她醒来?
这件事情很难说准。
刘肆不希望虞夏再寻死觅活,不想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李大吉在刘肆的身边, 小心揣摩着圣上的颜色, 然后赔着笑道:“陛下, 您挂念了皇后娘娘这么久,也该过去看看了。娘娘心软,您说两句软和的话语,她肯定就回心转意了。”
刘肆知道不可能。
他已经深深伤害了虞夏, 虞夏不可能再原谅他,她从来没有心更没有意,又何来回心转意?
但他还是进去了。
地上跪了一群宫女和太监, 刘肆进了卧室。
虞夏衣着单薄,宫室内一片暖香, 暖香扑鼻而来,整个人身上都是暖的。
外面滴滴答答的下着雨,刘肆并未让雨打湿, 身上却带着寒冷的湿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虞夏缓缓回头。
她一双眸子比明月还漂亮,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墨发松松的散了下来,乌发越漆黑,衬得她小脸越是柔嫩白皙。
刘肆犹豫了一下,停了脚步:“玉真,你身上好了?等下太医给你把脉。”
虞夏轻皱着眉头看向刘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男人,她发自内心的恐惧,可能这个人的气场太过强大,身上似乎有过冰冷的血腥气,让人想躲开,躲得远远的,从此远离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