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捉了人质,在屋内高喊:“要想他们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沈明朗脚步一顿,他倒不是顾忌几个下人的生死,只是大儿子心肠软,叫他看见这些,不合适,未料沈非玉脚步不停,直直闯入屋舍,剑锋直指黑衣人。
黑衣人也被他这一下骇住,他不想伤了沈非玉,然则此刻自身难保,暗自叫苦,躲闪间心思一转,索性将人质推向沈非玉,往后纵身一跃,破门而逃。
沈明朗早就等着他,黑衣人心中微叹,从腰间摸出两枚霹雳子。
沈非玉看清那小而尖锐的东西,低喝道:“爹,当心!”
沈明朗下意识闪避。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无比正确,因为就在下一刻,他刚才站立的地面被炸出一个不小的坑,其威力,比起沈非玉自制的“惊鸟弹”不知高出多少,扬起的泥土与烟尘遮蔽视线,黑衣人再次遁逃不见。
沈非玉有些懊恼,他已经猜到了来人或许跟陆纪明有关,却没提前防备好对方这一手,还是让对方跑了。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是落水声。
庄内有大湖,紧挨着下人住的屋舍,大湖连通柳州城各水域,若沈家人想去扬州,也可从大湖坐船,船行一日便可抵达扬州。
刚才落水的明显是黑衣人,但这个结论并没能沈明朗放松警惕。能在如此混乱场面中准确找到黑衣人,并将对方打落下水,来人的武功,许在自己之上。
可是很快,沈明朗便打消了顾虑。
来人一袭白衣,仙得不能再仙,却笑得宛若一只没安好心的狐狸:“岳父好。”
沈明朗嘴角一抽:“洛掌门唤我什么?”
沈非玉不知何时来到洛闻初身边,伸手在他腰上一拧,洛闻初从容改口:“洛某是说,沈庄主晚上好。”
三个字变十个字,当他耳聋?
沈明朗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深夜来访,洛掌门有何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说?”
“今夜便要,等不到明日。”
沈明朗好奇:“哦?那是何事?”
“您儿子。”
“什么?”沈明朗怀疑自己不是耳聋,而是压根没长耳朵。
沈非玉笑着再次拧了一把洛闻初腰间肉,这一下洛闻初感觉到了疼,轻轻嘶了口气,口吻正式不少:“非玉乃我派弟子,被令公子带走,许久未归,我是来接他的。”
沈明朗颇为不悦,对方的话乍听没有毛病,可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诸多漏洞,堂堂掌门,为何会亲自来接一个小弟子?语气还如此,如此……暧昧?见多识广的沈庄主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维,然后发现这件事不能推敲。
一推敲就会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沈明朗板着脸说:“真是笑话,非玉是沈庄少爷,什么‘许久未归’,他这是归家,难道贵派还不允许弟子回家探望年迈的老父亲吗?”
洛闻初眨眨眼:“派中每年都有探亲假,洛某并未拦着。”
沈明朗狠狠皱起眉,对方这话岂不是在说是沈非玉根本不想回来?想到沈非玉悄无声息离开的原因,沈明朗望向儿子的目光便柔了三分:“非玉,是爹不好,但是你也知道,庄内许多事,实在力不从心。”
这话说得含糊,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非玉明白。”
沈明朗欣慰的点点头,大儿子从小就不需要他担忧什么,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那一个。
却在这时,洛闻初啪啪啪的鼓起掌来,“难怪世人皆说‘懂事的孩子得不到糖’,看来是真的。”
沈明朗虽然没听过这句话,但却不妨碍他展开联想,甚至套用到个人家庭上,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洛掌门此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
沈非玉忍不住出声提醒,洛闻初好似学会读心术,冲他莞尔一笑,示意他不要开口。
对上洛闻初双眼的那一刻,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温柔令他双腿发软,从内到外都被那股汹涌热烈且毫不掩饰的爱慕充斥着。
沈非玉微微颤抖着,望向洛闻初的眼眸里写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
而他,从不辜负他。
“沈庄主,我的少年,他本该生长在花团锦簇的地方。”
“比如说……”
“——我的心间。”
不得不承认,当这个看似风流的家伙一本正经的说着情话,没有人可以抵挡住他的魅力。
沈明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沉夜来形容,他先看向沈非玉,后者躲开他的目光,在庄内微弱的灯火下,好像连耳根都红透了,然后再看向洛闻初,不切实际的思考着出其不意的把人揍一顿,最后倒下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