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贺知萧烦躁的推开他,双臂抱膝坐到草地上,“我这辈子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你这种连山下母猫都要勾引的花花公子铁定不懂。”
“……贺知萧信不信我揍你。”
贺知萧冷冷一哼,没接茬。
洛闻初紧挨着他坐下,嘴里衔草,吊儿郎当的说:“我现在是不懂,不过那个人出现了,我就一定会懂。”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懂?”
“直觉。”
“切。”
彼时被贺知萧嘲笑的“直觉”却在此时此刻,毫无预兆的发动了。
洛闻初忽然睁开眼,眸色清明,根本无一丝醉意。
在他眼中,青年肤色胜雪,比月光更皎洁,眉眼似乎要比平日更精致,多了些别的什么,让人神属不思,意犹未尽,不管看多久都不够。
忆起白日里的那个“指吻”,洛闻初喉结几不可查的上下滑动,浑身的热意都集中到某处,微微弓身拉开距离,不让青年察觉。
然燥热的夏夜中,蛰伏的情感愈加汹涌。
洛闻初眼神微黯,不动声色的拿目光描摹着沈非玉精雕细刻的侧脸,有几颗剔透的汗珠正蜿蜒滑下。
忽然之间,耳边杂音万千,他什么都听不清,唯有脑子无比清晰。
——想吻他。
大脑明确下达了指令。
他微微探身,用唇齿去接那滴恰到好处的汗珠。
瞬间的甘甜滋味,仿佛品到了世间最甜蜜的味道,叫人的心都跟着融化成一片琼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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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洛闻初头痛欲裂的从床上坐起,薄被从腰间滑落,露出白色里衣,洛闻初抬袖一闻,是干净清新的皂角味,他掀起薄被往里一看,连裤子都换成了新的。
昨夜沈非玉背他回来,他几乎沾枕即睡,竟然没来得及借换衣这样的大好时机发作一番,实在是失策。
洛闻初敲打着手心,恰在此时,沈非玉端着水盆进来,见他醒了,唤了一声,放下脸盆就要离开。
“等等。”洛闻初叫住人,来到桌前坐下,喝了一口水润桑,斟酌的开口,“昨日……”
“昨日是弟子逾矩,师父不必放在心上,弟子已自罚,日后再不会有此等行迹。”
声音冷淡,略带疏离。
洛闻初挑眉:“罚在何处,给我瞧瞧。”
沈非玉不答,双手绞紧了衣料。
洛闻初心里跟明镜似的,见状哪能不晓得,“手伸出来。”
沈非玉依旧没动,洛闻初耐心的又说了一遍,他这才颤巍巍的举起左手。
洛闻初看着他,微抬下颚:“另一只。”
他气场全开,周身似乎蛰伏着一只凶猛野兽,沈非玉在他面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隔了半晌,终是迫于压力的抬起右手。
只见白皙的掌心交织着几道可怖血痕,洛闻初一看立时眉头紧皱,尔后翻找出金疮药,一语未发的为沈非玉上药。
细看之下,那些伤口几乎全都翻起肉花,足见沈非玉对自己下了狠手。洛闻初每发现一道伤痕,脸色就沉几分,到得最后,已是黑如墨汁,拿毛笔在脸上一蘸就能写字了。
上好药,沈非玉忙不迭将手抽回去,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摩挲着腕骨,那处还留有洛闻初手掌的温度。
洛闻初看得也是好笑,不过眼中冰冷一片,笑意没有直达眼底,深呼吸几次,才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下去。
徒弟再闹心,也不能骂。
要宠。
何况在他面前的还是沈非玉。
二十八年来的灵犀一动,便是他了。
“说起来,昨日确是师父不对。”
沈非玉望着他,慢慢歪头。
洛闻初垂眸,喝茶,神色转换自如,从黑脸魔刹变为笑意盈盈的纨绔公子,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去调戏良家妇女。
哦不对,良家少男。
“任凭谁,在面对心上人告白时,都会兜不住的吧?”
轰的一声,沈非玉只觉周遭建筑尽数崩塌,连带着心中构建的坚固堡垒一并粉碎成渣,眼前人嘴巴开开合合,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见对方起身朝他走来,沈非玉敏锐的嗅到一丝危险,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再次上演一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洛闻初没有去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唇边浮起志在必得的微笑。
沈非玉啊沈非玉,你尽管躲。
还不信破不了你这缩头乌龟的龟壳。
第十一章
泗水城之所以被称为泗水,盖因城中有四条源源不竭的河流,可供应城内百姓日常用水,而此时,沈非玉就来到了青雾江边。
准确说,是逃。
清晨与日落时分,江边漫起大雾,周遭皆是青山绿水,透过雾看去青一色的,因而得名青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