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为师厉害吗?”
“师父厉害。”
“有多厉害?”
沈非玉想了想,笑着摇摇头。
“你这孩子,有话就说。”洛闻初捏着扇子起身,作势要敲他的头,沈非玉错步躲开,仍是笑吟吟的望着他。
隔了半晌,许是觉出自己的问题和做法特幼稚,洛闻初自个儿也笑了,复又坐下,自斟自饮。
一只红团子从窗外蹿入,稳当落于桌面。
这几日,沈非玉天天拿各种小零嘴喂它,短短几日,灵狐伤口痊愈,皮毛愈发顺滑有光泽,如上好的绸面,摸起来手感绝佳。
此时,它正歪着头,与饮酒的洛闻初人狐相视。
洛闻初见状,取来一只筷子,沾了点酒,送到小家伙眼前。
灵狐被投喂得产生了习惯,见有东西喂到嘴边,想也未想,张开嘴,舔了一下筷子,顿时被辛辣酒水刺激得连打喷嚏,俯趴在桌面,两只爪子搭上鼻子,不住的甩耳朵,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一扫一扫的。
“酒劲”过去,灵狐冲作怪的某人龇牙,一溜烟蹿到沈非玉跟前,开始打滚撒娇。
沈非玉捞起灵狐,指尖点了点它的爪子,灵狐便凑过来蹭他的手指。
修长的手指在火红的皮毛掩映下,更显白皙玉润,不由让注视它的人回忆起这双手握紧后又被强行掰开的情景,若隐若现的指节与淡粉色的指甲,在不断增强视觉冲击。
洛闻初端起酒杯走到沈非玉面前,一指挑起对方下巴,含住酒水,倾身落下一吻。
知晓洛闻初的喜好,谢卫河派人送来的酒与寻常酒水完全不是一个辛辣程度,一杯酒下肚,饶是酒量胜于旁人的沈非玉亦颊面飞红,醉眼迷离,似晕着一汪水,抬眸的刹那,水波微漾。
洛闻初眼中似有一团火,挣扎叫嚣着焚烧自身与眼前人。
酒杯在空中抛出一道曲线,完美落于桌面,随后,门一开一合,门外多了只团起来的小狐狸。
屋内,床帐再次放下,从清晨到落日,一直未曾撩开。
三日后,沈非玉从洛闻初那里了解到匪祸后续。
经过衙门剿匪成功一事,青州知府名声大噪,直接升了官。而在青州盘旋已久的山匪恶势力,不说连根拔起,却也被重创一番。
功劳则要落到剿匪无比积极的歇花宫头上。
当初一个燕林生就差点毁了一个山寨,如今整个歇花宫倾全力而出,搅得山匪们无一日安宁,纷纷“逃离家园”。
可以想见,数十年内再没有哪个匪寨能像混天寨那般兴起。
被掳去的村民全部安全救出,知府还好生安抚了这一年来那些死于山匪刀下之人的家眷。如今,再无匪祸悬在头顶,各村洋溢着喜气,宛如过年,流水席摆了五天五夜,用以招待青州衙门的官兵和武林正派的大侠们。
至此,青州事了。
师徒二人再次寻找起黑衣剑客的踪迹,终于从某个村子的人口中得到消息,三名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士,在半月前往扬州方向行去。
灵狐不愿离开,洛沈二人索性揣上小狐狸,踏上开往扬州的船只。
两人前脚刚走,任生任死后脚抵达青州,带少年们到衙门登记。
青州知府再破悬案。
一时间,青州成了炽手可热的当官候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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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但七月的扬州有另一番风光。
站在堤边,往远处眺望,几艘画舫、几叶小舟笼罩在晨雾中,十里荷花其华灼艳,接天莲叶露珠重重,好似盛的琼浆玉液。回过身,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道路两旁柳树一字排开,千万绿丝绦迎风微摆。
循小路往前走,或秀美或奇绝的园林景观纷至沓来,九曲回廊、亭台水榭、竹影萧萧,在众人眼中,恰似层叠山水画,拨开一层,还有下一层,令人叹为观止。
洛沈二人来得正是时候,七月初,又一次园林比赛开始,洛闻初乘兴拉着沈非玉逛了几个园子,似乎完全忘记来此地的初衷,就连贺知萧寄来的信件也是看了一眼就放在旁边。
信里问洛闻初到底什么时候回门派,派中弟子放假期限将至,已有弟子陆陆续续回山,摩拳擦掌期待着两月后的问剑大会,而他这个掌门倒游起山玩起水来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贺知萧是隔了半月才收到回信的,就俩狂草字儿:不回。
贺知萧:“……”
好在某人还算有点良心,没多久又送回一封信:八戒你看着办,两月后,柳州会面。
贺知萧看完,差点当场捏碎那页纸。
在扬州的师徒二人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小狐狸很会给自己找事做,聪慧异常,不需要时时顾看,两人于是白日踏遍风景独好处,风与锦瑟和鸣,入夜回房又如游鱼戏水,搅弄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