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微眯起眼,将信将疑,“哦。”
芳萍走进来,向顾氏行了个礼,然后对芷兰道:“竹青托我捎句话,你家里人一大早就进宫了,此刻在神武门等着呢,竹青叫你快些过去。”
芷兰看着炉子上的药罐,皱了皱眉头,“爹娘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药还没熬好呢,暂时走不开身。”
晴姐的避子汤从头到尾只经过她的手,不然不放心。
顾氏笑道:“药我替你熬着,你见家人一面不容易,快去吧。”
芷兰想着顾氏是自己人,把药交给她也能放心,便感激道:“多谢夫人,我去去就回。”
芷兰擦了擦手,和芳萍一道出去了。
顾氏招了招手,对宫女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照看着就行。”
顾氏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宫女向她行了礼,便退下去了。
顾氏熬好药,留了一点药渣,沥干水分,用帕子包了,塞进衣袖里。
当天下午,顾氏出宫回家,一到苏府,她便叫府医过来,让他检查一下她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渣。
论医术资质,府医虽说比不上宫里的御医,通过药渣分析出原来的药方子还不是什么难事。
“回夫人的话,此药是避子汤,只不过所用药材皆为上乘,分量拿捏得当,常饮也不大伤身子。”
顾氏听到“避子汤”三个字,着实惊讶了一番,陛下不纳妃是好的,这样她也不用担心女儿受委屈,但是无双都这么大了,他们夫妻二人也该再要个孩子了。
老是喝避子汤可不行。
京城里那些流言越演越烈,只有晴晚肚子里怀上陛下的嫡子,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顾氏合计了大半日,终于拿定主意,翌日她再度入宫,想着法儿帮芷兰熬了两回药,只不过她将其中的两味药给挑了出来。
苏晴最近总是觉得身上疲乏,嗜睡易饿,月事也推迟了一月,她以为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便传简御医过来给她看看。
简有衍凝神细诊片刻,眼底掠过惊讶之色,他向帝后二人拱手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的脉象是喜脉。”
苏晴和连齐面面相觑,都有些吃惊。行房的第二天,苏晴都会喝一碗避子汤,从来没忘记过,怎么还会中奖呢?
芷兰心里也纳闷,避子汤是她亲自熬制,亲手端到晴姐的面前,照理说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悄声对苏晴道:“顾夫人帮我熬了两回药,会不会是她……”
苏晴便叫顾氏过来。
顾氏一进门,就扑通下跪,言辞恳切道:“是我去掉了两味药,让避子汤失去药效。我这么做,也是一心为了娘娘和陛下着想。”
原来是顾夫人动的手脚,不是他开的药有问题,简有衍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他御医的金字招牌险些砸了。
顾氏敛衽为礼,“娘娘身为中宫,为陛下繁衍子嗣是娘娘的责任。此事是罪妇执意妄为,请陛下处罚。”
“此事其实是朕的主意,朕不想晴晚怀孕受苦,才不要子嗣的。”连齐语气无奈,“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算了,你退下吧。”
顾氏是苏晴晚的亲娘,古人重孝道,连齐虽然生气,却不能责罚她,便让人送她回苏府了。
芷兰和简御医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帝后二人。
连齐将苏晴揽在臂弯里,静静抱着,半晌无言。
苏晴的手覆在小腹,叹了口气,“我怀都怀了,只好生下来了。”
连齐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嗯。”
苏晴这一胎几乎没受什么罪,不怎么孕吐,胃口和睡眠都很好,连齐每日下了朝就直奔长春宫,陪伴苏晴。
很快到了生产的日子。
这次连齐不顾产婆的劝阻,说什么也要留在产房里陪着苏晴。
漫长的阵痛过后,宫口开到十指,苏晴在产婆的鼓励下用力,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孩子总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