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姑姑很清楚,虽然她用的是疑问句,但却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因此治点头应道,“臣会尽心教导她,争取让她早日为殿下服务。”
新的秘书官入职之后,要先跟着前辈们锻炼一阵,才能独立当值。不过这些琐事,就不需要贺卿过问了。
过了两天,元清忽然进宫来,带来了一个让贺卿十分意外的人。
一个出身将门的小姑娘,见到贺卿之后,第一句话便是,“殿下允许女子入宫为官,为何却不许女子上战场保家卫国?臣女不服!” 张援这个人,就像她的名字,很难一眼看出性别。
她穿着一身轻便的铠甲式衣物,头发全部挽起,英姿飒爽、动作利落,看上去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小将军。而她对着贺卿,行的也是武将特有的单膝跪拜之礼。只不过武将是因为着甲不能全礼,她却是有意效仿。
行完礼之后,她就问出了那个问题。
贺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视线转向元清。元清也很无奈,低声解释了一番。
这女孩出身将门张家,就是在西北大放光彩的张抗将军的嫡亲妹妹,从小虽不是充作男儿教养,但在那样的家庭里,跟着兄弟们一起训练,也养成了大大咧咧的性格,对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更是有种非常狂热的向往。
贺卿御驾亲征之后,就成了张援最崇拜的人,一直想进宫求恩典,要去西北建功立业。当时她才十二三岁,这番话也只被大人们当成孩子话,拘着她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就都忘了。
但张援显然是当了真,越发刻苦训练武艺,同时也开始寻找能见到贺卿的机会。
然后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知道了元清的身份,就天天去纠缠她。
元清虽喜欢她纯然的性子,却也没有当真。虽然她能感觉到,贺卿一直在尝试提高女性的地位,就像当年对她说过的那样,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才能改变已有的现实。但是让一个小姑娘上战场领军杀敌,还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去年西北又打了一场仗,更是叫张援心痒难耐,甚至已经打算自己偷偷跑到西北去,学花木兰易钗而弁,入伍从军。
幸好被元清发现,才没有让她真的成行。但她也拿这孩子没办法,只能答应带她进宫去见贺卿一面。
没想到一见面,她就问出了这样出格的问题。
贺卿微微颔首,打量了张援一番,才问,“你是想从军,还是想上阵杀敌?”
“有什么分别?”张援不解。
贺卿道,“保家卫国,有许多种方式,未必要从军。而从军也未必一定要上战场,自然是有区别的。”不等张援回答,她又道,“不过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得告诉你一个事实,就算你现在去了西北,也没有仗可打了。”
“什么?”张援大惊失色,“为什么?”
“不打仗不好吗?”贺卿的神色严肃起来,“不打仗,边境安宁,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这不就是保家卫国的目的吗?还是说,你想从军,想杀敌,只是因为这样足够威风,并没有保家卫国的心?”
“当然不是的!我……”张援立刻反驳。但如何不是,她又说不上来。因为在她的设想之中,从军之后就一定要上战场,像她的父祖和兄长那样,在沙场上拼杀,保家卫国,也为自身搏得功名富贵。
当然,歆羡大将军的威风,也不能不说是其中一个原因。毕竟军中令行禁止,大将军说话一言九鼎,豪气干云,又武艺出众,敌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不管哪一条,都是张援所向往的。
要是没有仗可打,那她还能做什么?
贺卿一看就明白了,摇头笑了起来,“上阵杀敌也好,保家卫国也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年纪小,不懂也是正常的。回家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可是我不学,又怎么会懂呢?”张援很执拗,“谁都不是天生就懂,我记得小时候,爷爷还常夸我比兄长更聪慧,可他却不肯教我这些。殿下若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很快就能学会,不比那些臭男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