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的时候看起来领头的那个书生正在高谈阔论。
说的恰好是刚刚苏姑娘也说过的,不过他的观点却不同:“为官者,当得能修身齐家,当得要家庭和睦,也不知为何书馆里有这么多姑娘在此读书,他们出来读书,出来为官,他们的父兄不觉得为难?将来又如何成亲?简直不成体统。”
毕竟是宗族社会,百姓们能接受女子读书的并不多。
舒清妩看萧锦琛面色淡淡,就知道他对这个年轻学子的发言不以为然。
他认定了一件事,努力推行一件事,谁说不好都没用,何况只是一个学生罢了。
因此那学生如何“针砭时弊”,萧锦琛也只安静听,不时点点头算所礼貌。
舒清妩的到来,打断了那个年轻学子的高谈阔论。
萧锦琛回头看她,对她伸手:“过来这边说会儿话。”
舒清妩对众人笑笑,安静站在萧锦琛身边听。
大抵看她已经是成婚的妇人,符合他心里的体统,因此那书生对她也很有礼貌,特地问好:“夫人好。”
舒清妩浅浅笑了:“你好。”
如此见过礼,几个年轻书生又继续讨论起来,他们之后说的是今岁的春闱试题,舒清妩没有看过题目,但从他们的解题思路来说,都还是比较用功的学生。
舒清妩抬头看了看萧锦琛,见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
“如何?”
萧锦琛默默点点头:“尚可。”
尚可的意思,可就有点深了。
舒清妩笑笑,她跟萧锦琛一直没吭声,只安静听了一会儿,然后就突然被那年轻书生点名:“这位夫人且说说,女子是否当得为官?”
倒是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这书生怕不是学傻了,这样的话题跟同为男子说更合适,问女子,尤其是舒清妩这样的女子只能自取其辱。
她根本就不回答书生的问题,只反问他:“不知公子春闱几何?”
那年轻学生微微一愣,顿了顿道:“学生如今还不及年岁,先生让三年后再试。”
舒清妩倒是没嘲笑他,只是平静道:“你刚才不太能瞧得起的学生们,有一位已经过了乡试。”
那学生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舒清妩淡淡瞥他一眼,继续道:“刚刚那边的学生还说,想要努力高中,外放为官,同你们一样立志报国,想要福照一方百姓。”
“既然目的相同,努力相当,男女之分又有何区别?”
平日里不是没人说过他,可他家中如此,属院里的同学也都如此,井底之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没有存了往外看的心。
明明有这么好的庆丰书馆,明明他们都在这里看书,哪怕多问几句,多交谈几声,都不会再今天被舒清妩狠狠嘲笑。
她的话就仿佛最重的巴掌,打肿了年轻学子的脸。
这个时候,萧锦琛也说话了:“我夫人说话直白,但意思总归是那个意思的。只有当自己比别人强的时候,才能去评判他人,且这样也是不礼貌且无涵养的。”
说罢,萧锦琛牵着舒清妩的手,两个人直接去了三楼。
走楼梯的时候没有人,舒清妩问:“是不是有点失望?”
萧锦琛低头看他,认真摇了摇头:“倒也不会,他们还年轻,还没走入社会,许多事都只能靠父母老师来教导。学生们更是如此,因为日常都是繁重的课业,他们除了来书馆就没有其他的空闲时候。”
所以,不是学生不好,是老师教导的不好。
贺启苍跟在身后,把这话听得很明确。
他低声道:“臣明白了!。”
既然国子监的教授们有不喜萧锦琛政令、无视祖先法令,吏部会教他重新做人,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合格的教授。
两人去了三楼,这里倒是比二楼更热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