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搭一句,俟文博却没理他,自顾自说自己的考量:“陛下,臣以为,光凭谭美人之前几次三番谋害宫妃、跟太妃传统勾结,又有大庭广众刺杀太妃一事,实属大不敬之重罪,其已自尽身亡,无法追究,但其家中却也不能明哲保身。”
送自家的女儿入宫,荣光是荣光,可危险也是真危险。
家族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谭淑慧做的那些事她自己已经自裁谢罪,可谭家却也不能置身事外。
若真如日,那谁人都可以送女儿入宫,谁人都可以做萧氏的外戚。
宫妃入宫,容貌是次要的,品德为先。
俟文博本就是官宦出身,他今年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在一众白发苍苍的阁臣中显得格格不入,可他却也是阁臣里最敢说的一个。
敢作敢当,有勇有谋,这也是萧锦琛启用他的原因。
果然,他如此一说,泰平阁顿时安静下来。
朝臣们大气都不管喘,他们一个个如鹌鹑一般缩着脑袋,就怕被萧锦琛点到名。
萧锦琛可不耐等他们犹豫不决,直接放下茶杯,对俟文博身边笑眯眯的韩立信道:“韩大人,你怎么看?”
刚刚韩立信还附和俟文博呢,现在俟文博给了政见,韩立信总得有所表示。
俟文博一听萧锦琛开口,立即扫了一眼身边的韩立信。
然而韩立信不愧是屹立文渊阁经年的老阁臣,他开口异常稳妥:“此事是否要牵扯谭家,又是否要牵扯赵家,还得看陛下断决。”
得,问题又重新丢回到萧锦琛身上了。
可萧锦琛才不惯着他们,也不耐烦听他们虚言,直接便抬头看向韩立信。
“朕若是都能断决,那要爱卿何用?” 萧锦琛可不是先帝那般的仁慈皇帝。
阁臣们在先帝手里头舒服惯了,在当今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身边还不怎么适应,不过他们都是老臣了,萧锦琛一般给点面子,他们自己又比较懂事,这一年多来倒也相安无事。
可今日萧锦琛一看就意有所指,韩立信还跟以前一样含糊了之,萧锦琛自然是不满的。
所以,刚才那句话也说得分外不客气。
韩立信这才明白过来,然而为时已晚,只能立即跪下给萧锦琛行礼:“陛下所言甚是,是臣未曾深思,还请陛下责罚。”
他有个有点,就是知错能改,萧锦琛也不是为了打压一众阁臣,便摆手道:“起来回话。”
韩立信这才松了口气,颤颤巍巍起身之后,倒是不敢再含糊其辞。
“回禀陛下,臣以为俟大人所言甚是,只今日百禧楼中谭美人不仅袭击刺杀淑太妃,甚至还言语指控,道淑太妃才是幕后主使。她不仅指使谭美人构陷宫妃,还意图杀人灭口,如此一来,赵家便也不能独善其身。”
反正都开了口,干脆就按照陛下想听的说吧。
韩立信继续道:“臣以为,谭美人所作所为已是德行败坏,不敬先租,淑太妃若慎刑司实查明确,也是霍乱宫闱,其心可诛。两人无关轻重,只看结果,若谭氏一门牵扯其中,那赵氏满门也当以共罪论处。”
这话说白了,就是萧锦琛想要让这两家不好过,那就让他们一起败落,家家户户都一样,没得商量余地。
萧锦琛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有了前头这一番铺垫,朝臣们一下子便明白皇帝陛下的意图,便接二连三开口,后续的讨论就顺畅许多。
再说,谭侍郎为官多年,在朝中并非只有朋友,他的下作手段许多朝臣略有耳闻,都为之不齿。现在能把他拉下马,大多数弘股之臣心中都是畅快的,他们跟谭家没有利益牵扯,说起话来便颇为利落。
那些说话藏着掖着,目光躲闪的,萧锦琛也都看在眼里。
跟谭德忠牵扯过的人,一个都不能跑。不过只要开始清查谭德忠,耐心细致,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这些德行败坏的蛀虫一个个从泥里挖出来。
萧锦琛慢条斯理喝着茶,看着眼前这些人,心情倒是颇为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