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溪看了她一眼,扑哧笑出了声。转身对阿婆说:“阿婆,春归是水鸭子。”他这么一说,倒是把阿婆逗笑了。阿婆看着春归那一头一脸的汗,有点心疼:“待会儿,咱们在小溪边歇一会儿吧?”
春归连忙点头:“阿婆,洗澡。”
“不许,上了山再玩。”
“哦。”
三个人磨磨蹭蹭终于回到了青丘岭,小鹿一夜没看到他们,听到声音,竟自己用鼻子拱开了门跑了出来,跑到春归身前用自己的鹿角使劲儿蹭她。春归忙弯下身抱着它,好一顿揉搓,小鹿终于不那么闹腾了。春归把阿婆送进门,转身便走,阿婆自然是知晓她要去冲凉,连忙冲她喊:“慢一些。”
这青丘岭上常年无人,春归自己玩惯了水,脚程又快,是以阿婆从不担心她。
春归撒着欢儿跑到小溪边,褪了衣裳便跳了下去,她白皙的肌肤在清澈的溪流中若隐若现,无边无尽的群山,山间这一条小溪,小溪中这一个丛林仙子,在水中犹如一尾小鱼,怡然自得。
春归跳进了水中,终于觉得自在。这一路与宴溪一起,汗就没停过。不知为何,看到他会不自在。才隔了一个夜晚而已。清晨阿婆说回山里,不与宴溪告别,春归的心内有一丝难过,见了他,又万般不自在。她站在水中,任温热的溪水包裹着她,这溪水也像他的怀抱,温热,宽广,令人静不下心。
春归爬上岸,拧了拧头发,穿上衣服躺在岸边,睁眼闭眼都是宴溪。她用力甩了甩头,还是不行,宴溪挥之不去。
气的她跳起来向草庐跑,还没跑到草庐,远远的看到宴溪蹲在那逗小鹿玩,他的笑声传的老远,你还笑!春归几步冲上去,冲到宴溪面前,一把推倒了他。
宴溪是习武之人,但此刻没有防备,即便有防备,春归的速度那样惊人,在他来不及躲闪的时候,被她推了个四脚朝天。他躺在地上急速的喘了几口气,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跳起来要跟春归干架,却见她已经冲进了草庐,摔上了门。
留宴溪一个人站在那,思考良久,忽然扯开唇,笑了。 宴溪抬腿跟了进去,看到春归的头发还低着水,双手在后背叠着,小脚在地上一点一点,似是遇到什么难处。
宴溪走到她跟前,故意虎着脸:“你推我做什么?”
春归背过身去不理他,她不知用了什么,发上的香气直飘进宴溪的鼻子。这香气不同于其它女子身上的,清新雅致,再看她红扑扑的小脸,宴溪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真是瞎了心了。
宴溪蹿到她面前:“问你呢,推我做什么?”
春归再转过身去,她发梢的水珠甩到了宴溪脸上,他的心痒了一瞬,顿觉口干舌燥,看向她背影的目光炽热了几分。春归如芒在背,撒着腿跑了出去。
好不容易捱过这晚,第二日日头还没升就穿戴好要出去,走到外间,看到宴溪已梳洗完毕,站在门口等她。
“我与你一起去吧?咱们一起多存一些山货,眼看着要入秋了 ,天气凉了,打猎捡柴采药都不易了。”伤好的宴溪风采更甚从前,他站在门口,让晨曦都艳了几分。
“不。”春归被他晃了眼,摇了摇头:“阿婆,不许。”
“我昨晚与阿婆说过了,阿婆说可以。”宴溪的确是与阿婆打过招呼,但阿婆不许。不过这会儿阿婆睡的实,料想春归也不会喊阿婆起来问个究竟,于是扯了个谎。“走罢!”他说完甩着手走了出去,步履却很慢,感到身后的小人跟了上来,才扯了扯嘴角,继续走。
春归脚程很快,这片林子好似她的天宫,翻个筋斗就十万八千里,就连宴溪跟着她,都有些微喘,跟着她一直向高处爬,约么两个时辰,到了青丘岭的岭脊处,春归忽然停下来,小手指着远方,对他喊了句:“看!”
宴溪抬起头,无边的光浸染这尘世,一望无际的花海在夏末绽放华彩,花间氤氲着水汽,蝴蝶从这里飞到那里。原来这青丘岭,繁花半坡,林深半坡,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青丘岭了!宴溪的眼竟有些濡湿,大齐的山河,这都是大齐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