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立夏见周围没人,却低头附耳与她说了一句:
“娘娘,奴婢方才从外面回来,正赶上值守的侍卫换岗,不经意听他们说起,这几日琼善愈发疯癫,说了好多大逆不道的话。”
楚禾皱了皱眉:
“天牢里的人都这么不懂事的么?人犯都快问斩了还让那些闲言碎语传出来?”
立夏忧心忡忡地说道:
“若是旁的疯言疯语,估计他们也不敢编排…只不过琼善一直在牢中喊冤,所述的几件事还都有头有尾,听起来不像是个疯子能说出来的…”
楚禾皱了皱眉:
“到底说了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立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见赫绍煊沐浴出来,便立刻噤声退到了一边去。
楚禾见他胸口敞开些许,于是便迎上去替他将身上的衣带束好,将衣襟也整理好。
赫绍煊一把握住她葱白细嫩的手,送到唇边眷恋地嗅了片刻,这才迎上她的目光道:
“稍后我要去一趟翰澜宫,刑部有些事很是棘手,怕是要说到晚间了。”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道:
“你自己乖乖吃饭,要是不敢睡就一个人看书,等我回来陪你睡。”
楚禾脸上烧起来,头也不敢抬,点点头应了。
赫绍煊捏了捏她的脸,拿起外袍便离开了朱雀宫。
等他走了,楚禾这才转身问立夏:
“你方才想说什么?”
立夏抿了抿唇,颇为慎重地开口道:
“奴婢听闻,琼善说的事,怕是与谢相有关。具体的奴婢没有听清,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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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西沉,本该是歇息的时候,楚禾却乘着轿辇出了宫,一路直奔天牢而去。
那看守天牢的狱卒有许多都是第一次见她,于是便诚惶诚恐地垂首道:
“王后娘娘此番来是看哪位钦犯的?小的这就命人去将牢房打扫干净…”
楚禾冷声道:
“不必了,我去看看琼善。”
那狱卒听闻她的话,脸上立刻便露出一副惊慌万状的表情,接着又快速地收敛了下去,却还是哆嗦着引路:
“娘娘请随我来,庶人琼善就关押在女牢第一间…”
楚禾见状,蹙眉道:
“等等。你先去将天牢问名册取来,给我看一看。”
那狱卒踌躇了片刻道:
“娘娘,这问名册非刑部官员不可取…娘娘还是别让小的为难了…”
楚禾还未吭声,立夏便在旁边冷声道:
“娘娘要看就快些去取来,为这一点小事,你难道还想惊了王上亲自前来么?”
那狱卒闻言震了一下,心里掂量了片刻,还是不敢得罪楚禾,于是连忙小跑着去将问名册取了过来,供楚禾一观。
楚禾寻了一间僻静干净的地方,点起灯来细细翻看着。
这问名册是每一座牢房里都会有的,主要记录一些关于牢犯的日常表现。
只是在天牢这样的地方,关押的都是朝廷钦犯,里面几乎都是犯了死罪的人。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这问名册多是为了记录他们在临死之前吐露的真相,所以逐渐就成为了刑部复核重案的重要参考。
楚禾直接翻到最近关于琼善的记录,入目便令她心惊胆战——
当日在猎山的时候,上尧领主被谢照衡从狱中提出,不等诏令,也不告知刑部,便直接将人枭首。
后来这消息被一些嘴碎的狱卒传进了女牢,琼善一听这件事就疯了,整日都在破口大骂谢照衡。一开始狱卒们还以为她只是疯了,说些胡话,可后来这些话却越听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从出云川战术外泄,到昆阳城琼善刺杀失败,似乎都跟这位丞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连楚禾看完,亦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感觉这间牢房愈发阴森可怖。